在间或响起的咳嗽声里,父女两个卸板开店迎客。
父女二人经营着一件小小的书肆,名为平昔书肆,坐落于距离国子监所在的成贤巷仅几条街道距离的学林巷,生意本该不错,可因为一些往事,招惹了麻烦,没个安宁。
上晌,遇着国子监休沐,来往的客人多了起来,好景却是不长,捣乱的人随之而来了。
同样住在学林巷的地痞无赖王二虎在书肆门口探头,一双圆溜溜的鼠目直往在里头整理书籍的文昔雀身上瞧,一边瞧人,一边拿着一个木盆,在门口敲得哐哐作响。
不断传来了刺耳的敲打声,安静的读书之所被杂音破坏,生意都没法做下去了。
会来书肆的不是文人雅士,就是求学之人,他们多半是喜欢安静雅致的地方,王二虎弄出的动静,毁了他们的兴致,令客人们皆是匆匆放下了书,皱着眉,面露嫌弃地离去。
文昔雀脸上浮现愠色,这王二虎每隔几日就来书肆捣乱,尤其喜欢挑着国子监休沐的日子来,赶也赶过了,告官府也告过了,都没有多大的用处。
她放下书想将人赶走,文徵元先她一步,来到了门外,对王二虎说:“你怎么又来了,书肆乃清静之地,还请速速离去。”
王二虎打量文昔雀的视线被文徵元挡住,他很不爽地加大力度敲打着手里的木盆,烦人的声音将文徵元逼退了好几步,他涎着脸,举起右手,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来回摩挲着,说:“你叫我走我就走,我的面子往哪里搁?文秀才不表示表示?”
这破皮无赖摆明了是来敲诈勒索的,文昔雀见她父亲准备给钱,息事宁人,她立马拦住文徵元,对门口的王二虎怒道:“要钱没有,我劝你识相点赶紧走,不然一会御史台的大人来书肆买书,见此场景,一定会把你送官查办。”
王二虎敲了一下手里的木盆,得意地看着又一个被自己赶走的书肆客人,没把
文昔雀的话放下心上,嚣张地说:“送官就送官,又不是没被文小娘子你送过,老子不还是一点事都没有吗,你敢去告,老子就每天来你家书肆前串门。”
有贵人保着,王二虎一点都不带怕的。
历经过一次告官无果后,文昔雀便已知晓王二虎有恃无恐,书肆生意被这人毁了不知道多少,她不能容忍他再这么猖狂下去了。
“我爹和御史台的大人相熟,要告不光告你,还要告你背后的侯府,王二虎你最好想清楚,一旦把侯府拖下水,你的命抵不抵得上侯府的名声?”
王二虎狞笑着的脸僵住了,他可没忘记过贵人对他的警告,文徵元有秀才身份,他祖父在清流中名望极高,所以绝对不可将贵人们牵扯进来,不然他小命难保。
他只想借这些事捞点油水好处,惹祸上身他可不做,“误会,误会,我这就走,文姑娘,下次再见。”
他先跟贵人汇报汇报,后面怎么做,等贵人的指示。
王二虎临走前,还不忘盯着文昔雀瞧,这文秀才家的闺女都二十有二还没嫁人,若那贵人多使些手段,保不齐这漂亮小娘子就能落到他手里,王二虎□□了一声,加快脚步去找他背后的那位贵人去了。
文家父女将泼皮赶走了,流失的客人一时半会也是回不来。
“四年了,侯府还要跟我们过不去,都怪为父,若不是为父身子骨差,挨不过乡试三天三夜,我的喜鹊儿也不会被人这么欺负,咳咳……咳咳……”
文徵元被气得病发,咳嗽不止,文家就他一根独苗,他自小身体就弱,当年还差点死在考场上,他无比懊恼着自己这没用的身子。
文昔雀连忙安抚着他,“这怎么能怪爹,都是那些仗势欺人的鼠辈们不好,您别生气,先坐下来,我去给爹熬药来。”
文昔雀从前头的店铺出来,来到后面的院子东南角的灶房内,打开木橱,拿起药包时,发现药包已经空了。
她叹了口气,回房取了银子,出门去买药。
她常去的药铺离学林巷较远,需要穿过兴京城最宽敞的主干道路,朱雀大街,她经过这条街道时,有官兵在清理街道,驱赶小贩,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要经过。
文昔雀惦记着她爹的药,疾步而行,趁着官兵还没有完全将道路封锁时,快速通过朱雀大街,径直朝药铺而去。
“张掌柜,不对啊,二十文一剂药,六钱银子怎么才这些?”
文昔雀疑惑地看着到手的药包,份量不对,她要买的是一个月的量,这一包药明显是不够的。
张掌柜轻飘飘地看了一下,脸上一副为难的神色,说道:“文姑娘还记得前一阵子连续好几天的雨吗,因为这雨,京城和京城附近的药园淹了一大半,只能从更远的地方买药,一来二去的,药材不就涨了,姑娘也别怨我们,大家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