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时间可以淡忘发生过的一切不好的事，但顾琛却觉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发生过，所以记得，就算过多久都会记得，伤痕不会被永久修复，只是随着时间结痂，而后脱落，直至长出一块新的皮，那个地方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哪怕很微小的变化。
相较叶慎，其实他更恨的是没控制住情绪的自己。
现在他们岌岌可危的薄如蝉翼的那层关系被摆在明面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去维护那扇被他失手打碎的玻璃，所以那些细碎的玻璃渣就平等的渣进林音和他的脚下，他们清楚的知道对方的痛，却无能为力。
下课铃一响，沈青舟先一步起身出教室，他转头望向顾琛盖着头的衣服：“你不走吗？”
顾琛朝他挥挥手：“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沈青舟没多问什么，从后门出去。
他从学校出来，到了一个名叫博德的网吧，抬头看去，挂在门上的网吧名字已经沾上许多灰尘，博德两个字是用那种会发光的灯管拼在一起的，“多”的那个字下半部分灯光消失，或许是因为接触不良，又或者是时间太长导致的，所以从远处看来，这名字就变成了博夕。
这条小街不在市区内，他是打车来的，坐了四十分钟，这里跟他平时见过的环境截然相反，虽然看上去不算破败，但大多装修比较老旧。
沈青舟推开面前厚重的重型玻璃门，进入一条昏暗的过道，过道的灯一闪一闪，明暗之间，他伸出一只手掀开挡在面前的白绿色的塑料帘子进入网吧。
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排列的计算机桌，桌前大多坐了人，网吧里烟雾缭绕，其中参杂一股泡面味，一部分人的桌子上堆着零食垃圾。
沈青舟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走廊倒数第二间房门挂着一个方形的黄牌警告“请勿靠近”他敲响门后，里面传来一声：“进。”
进去后门关上的那一刻外面嘈杂混乱的辱骂声以及叫嚷声被隔绝掉。
房间一个背对着门口的黑色椅子上坐着一个剃了寸头的青年。
他像是知道来的人是谁，没回头招呼他先坐，他计算机上手里这把游戏没打完，队友不给力，硬带都带不动。
“啧。”游戏界面显示失败后，他叹了口气，把鼠标放下，单脚垫地转一半圈椅子转过身去。
沈青舟在这人叫他坐的时候看了眼屋里沙发上堆积成山的灰外套和桌上的外卖盒，有些下不去脚。
青年回过神，背从椅子上离开。
“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号码得到的线索很少。”
“可能不在你的预期范围内。”
“你们也查不到？”沈青舟蹙起眉，好看的五官上落下一丝不悦。
“我追踪他的手机号想要去查一下那个人的定位，却发现只能短暂的看到他给你打电话的时间在哪个位置，之后这个手机号显示空号，这人应该是不会再用了，有可能这张电话卡也被他扔了。”
“我把查到的地址发给你。”说着青年伸手去桌上拿手机。
沈青舟接收到消息，盯着手机怔了片刻道：“放心，答应给的钱不会少你。”
青年没说话，只在他临走时提醒了他一句：“虽然不知道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但定位是在沈氏集团。”
“你看着年纪不大，实在查不出来就算了吧，别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
他看着这少年的身影，第一次见面时，他能看出这人大概挺有钱，起码他脚上穿的那双鞋就是限量款，估计是哪家的少爷出来玩，跟人结了梁子。
但就算再有钱跟沈氏集团比起，不过是大海里一叶浮舟，真有什么，斗不过的。
青年拿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两口，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前脚离开有点小钱的Alpha就是沈氏集团的公子。
沈青舟出了网吧，手机屏幕刺眼的光再次亮起，提醒他似乎查到了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结果。
他从那次郊游回来后，开始对那天古城给他打电话的人产生了疑心，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的电话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是玩笑吗？不，沈青舟的直觉告诉他，不是。
于是他开始着手调查，在网上找人去查，只是现在看来能力有限，更多的怕是得他自己慢慢去找了。
“沈氏集团。”他喃喃自语。
无边夜色里，只有对面公路旁的路灯亮起微黄的灯光，高处，飞蛾环绕在周围，在地面上留下一点小小的阴影。
林音在那边做完手术的第二天晚上就被林父林母转回翎海这边的医院。
不光是因为林音的母亲是这边公立医院的院长，更多的原因是这边的医疗条件要比那好很多，她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