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惊尘“嗯”了一声。
虞菱水记得有一次,她早上起来练剑时,彼时烟雾蒙蒙的,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湿意。虞菱水前往山顶时在路口遇见了慕惊尘。
那时慕惊尘好似刚从山下回来,满脸疲惫,手上献血直流,他却好像完全没发觉一样。
然而却在看见虞菱水的一刹那,他下意识地将那只受伤的手往背后藏去。
虞菱水站定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拿出一块手帕给他,而后继续往山上走去。
慕惊尘握着手帕,望着虞菱水的背影,目光沉沉,不知情绪。
虞菱水没想到,那块手帕慕惊尘竟保留了那么久,最终还给她用了。
虞菱水的目光扫过慕惊尘微红的耳尖和脖颈,用手帕擦掉眼泪。
她的声音闷闷的,分明是委屈得要死,还敢在这儿警告慕惊尘:“小师兄,今日之事,你不许跟别人说。”
慕惊尘耳根的绯红渐渐消失,他温和道:“好啊。”
说完,虞菱水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慕惊尘。
慕惊尘哑然失笑地看着她的背影。
此后的事与戏文里描述的大差不差。
云不辞跟昆仑山众人宣告,温浮惜是他此生的挚爱。
虞菱水看着他们恩爱无比的模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离开了厅堂。
她确实不怎么喜欢温浮惜,但是她更厌恶云不辞,而不是像戏本里那样只和温浮惜做对。
前世的她在几日后就下了山,她不愿待在山上看着他们情深似海的样子。
虞菱水想起来了。
今生温浮惜见到她时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可曾,去过,无色城?”
她去过的。
虞菱水下山后去了很多地方,也遇见了很多人,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当她再次见到温浮惜时心里还是会传来阵阵钝痛。
再次见到温浮惜是在无色城。
那时虞菱水还不知道温家是无色城的城主,温浮惜是无色城的二小姐。
她见城主邪祟聚集,有无辜百姓被拉入邪祟中,生不如死,她便前去消除邪祟。未曾料,那邪祟太过强大,竟活生生的将她也拉入其中。
虞菱水在由邪祟化成的幻境中待了三天三夜,那个幻境里全都是那些她舍不得的、放不下的少年时光。
在幻境里,她看见少年云不辞低头一遍又一遍地轻哄着她,“师姐,你理理我吧——”
云不辞蹲在结界外,认真道:“师姐,我想来陪陪你。”
“师姐你从小被娇宠长大,向来呼朋引伴,从未受过这样的惩罚……你定是感到孤寂无聊死了!”
“我得来陪陪你,陪你说说话。”
他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将手中的花高高扬起,隔着人群笑道:“师姐,今日这朵花,我想送给你。”
“......我没骗你哦。”
他与她日复一日地在山间修炼玩耍。
在他伤痕累累时,稳稳当当地背着她走了很久很久。
......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欢声笑语、光彩明亮都渐渐远去,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大雪落下的簌簌声,只看得见一片银装素裹。
耳边只有云不辞那句轻叹声:“师姐,你总是这般的,固执……”
“她是我的此生挚爱。”
万籁俱寂,心魔忽生。
虞菱水眼中汇聚着淡淡的赤色。
在那抹赤色完全变深前,一把银剑忽的飞来,剑气凌厉,劈开无数邪祟。
虞菱水见到了一个最令她意外的人——
来人竟是温浮惜。
温浮惜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却不是云不辞,而是一个身着雪白衣裳的芝兰玉树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皱了皱眉:“她生了心魔。”
温浮惜却在她落下时接住了她。
虞菱水绷着一张脸,要不是她此时精疲力尽,没力气离开,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和温浮惜待在一块。
那小公子看出了她的想法,他面带讽刺:“她那么讨厌你,你还救她?”
温浮惜依旧没理他,只是对虞菱水温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虞菱水冷冷地扫视着两人,不解道:“他是谁?云不辞怎么没跟你待在一起?”
温浮惜闻言颤了颤长睫。
雪兰白却抱着手不满道:“那人有什么用!还有,我是她的青梅竹马,我叫雪兰白——”
他又冲温浮惜不耐烦道:“你把她拖出去,这些邪祟,我们也没办法,我来先将它们封印下来。”
......
虞菱水在无色城待了几天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