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恨剑钉向其中之一,他自己飞快跳向另一人。
行歌子的剑尖正中他背心,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吃下这一剑,在行歌子及其他围攻弟子惊异的目光中,带着一身鲜血奔向另一个阵眼。
与此同时,星尘河流同样地,垂向这个阵眼弟子。
江病鹤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似乎是很期待他的抉择。
江白榆并未犹豫,眨眼便至,几乎与裁恨剑击杀那个阵眼弟子同时,他掐断了这个阵眼弟子的脖子。
阵眼死,禁言阵破。
银河也是在这一刻,将他的身体吞没。
而他只来得及留下三个字的一句话:“云轻,走。”
江病鹤眼见活捉了江白榆,激动得心脏咚咚直跳,但是他知道,还不到庆祝的时候。
还有一个,只剩一个。
云轻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啊!!!”
精钢剑使得风车一般,剑刃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强度,啪的一声断成两截,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泼洒在茫茫风雪之中。
而她也终于借着这一击滚到一旁,拨下腕上手串。
此刻云轻面色苍白,脸上下巴上都是血液,连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但是她知道,这是白榆拼了自己为她创造出的机会,她不能倒下。
她将手串抛出,调动全身力气,飞快念出了法诀。
“千里明月千里梦,
自在人间自在风。
美人醉向花间卧,
香雾渺渺归云轻。”
归云轻,归云轻啊……
云轻的眼睛湿润了,一滴清泪汇聚在眼角。
白雾霎瞬间出现,开始快速收拢。
眼看着她又要逃脱,江病鹤大怒,血液突突地直冲脑门。
这妖女几次三番令他感到挫败,他今番绝不会再容她逃走。他不仅要用她威胁那小兔崽子,还要将她碎尸万段!
玉河摇天镜收完人调转角度时要重新播撒星尘,江病鹤眼看着雾气合拢,要用玉河摇天镜对付她已经来不及。
好在他眼下距离妖女并不远,直接掐个疾行诀,足下一震,如一道离弦的箭,瞬间奔入那片浓雾,与此同时伸手一招,上方的玉河摇天镜凭空消失,回到他的识海。
浓雾包裹住两人、完全合拢时,他听到妖女轻声说道:“人可以蠢,但不能贪。”
……
当初,在刚说出那个计划时,程岁晏就这样评价云轻:
“你真是个天生的赌徒。”他想过所有人可能是赌徒,却从没想过云轻会是,这个一向思虑极重、做事谨慎的女子。人还真是复杂啊。
是的,云轻这个计划就是想赌,赌江病鹤能不能忍住错失杀抓她的最好时机,当然,这个时机是她刻意营造的。
之所以有这个计划,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江病鹤修为高强,又有玉河摇天镜这个大杀器,再加上华阳派众多高手,面对这样的对手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然,云轻对这个极为冒险的计划也并无多少把握,因此只是提出来,让大家一起商量一下,集思广益,没准能有更好的启发。
最支持她的当属寒鹭子。
寒鹭子一听说这个计划,就感觉这乍一看是一场豪赌,实际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绝不是凭运气的赌博能比。
原因在于江病鹤的性格。
“若是给他时间思考,他未必想不通其中关窍,可是在那样紧急的时刻,人是没时间思考的,驱动人行为的就是本能。本能又来源于什么?自然是性格。
江病鹤此人性格我极为了解,他刚愎自用,恃才傲物,自尊心强,又极为贪婪。
你几次三番忤逆他,令他颜面扫地,他一定对你恨之入骨。我想,在那样的时刻,他是绝不肯错过时机的。”
云轻便受到鼓舞,想了想,又有些犹豫,说道:“要不要把白榆留下来?他身上有金霜玉露莲,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万一江病鹤抓走白榆之后就收手怎么办?”
寒鹭子微微一笑,笑得脸上纹路都舒展开,她自信道: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江病鹤。如果在那样的时刻,如果在我们所有人包括白榆都已经被他收入镜中,他能够就此收手,放过你这条最后的鱼儿,那他就不是江病鹤了。
贪婪,是他这一生最致命的弱点。还有,对手越强他越谨慎,当你一无所有时,也是他防备心最差的时刻。
若是白榆不进入镜中,他多少会有所忌惮,这反而会降低我们成功的可能性。
既然赌,就要赌得豪气一点,把筹码全压上。人生并不总是万无一失的,或者说,大部分时候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