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涯的言行再牵不起她心中的情绪。
师无涯摇了摇头,眉心长蹙,“不是这样的,我待你姐姐无半分情意,从前因我的错,才使得你伤心难过,清秋我待你是有真心的。”
“真心?几分真心,师无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你求了官家圣旨,我退不了婚,你也娶不了我,何必呢。”清秋轻叹道,“师无涯,我不会原谅你,此生绝不原谅,旁的事尚有转圜余地,唯独这件事没有商量。”
言罢,清秋紧叩窗棂,掐了灯烛。
合窗之后,清秋并未睡下,听到师无涯翻身出院后,清秋才重新燃了灯烛,从书架下取出一方红木匣子。
她和师无涯之间,纠缠已久,牵扯颇多。
细数相知相伴的十二年,清秋不知该如何面对心底的感情,她和师无涯之间究竟该何去何从,清秋心中尚无定论。
清秋忆起那日断湖底,她坠入湖中本欲凫水逃生,却不想刚睁眼,就见师无涯坠下湖中。
师无涯本会凫水,可他在彻骨的湖水中毫无动作,俨然一副死样子。
在断湖下见到师无涯,清秋心中思绪万千,终是捞了他一把,就当作是换了当初的恩情。
那日的月光,就如此夜一样,静谧安宁。
清秋在湖边看着昏迷的师无涯,指尖不自觉地描绘着他的轮廓,仿佛又回到旧宅相伴的时光,只可惜寒风一吹,清秋便醒了过来。
她和师无涯是什么时候套上了死结。
为何就是解不开了......
清秋无法替从前的自己原谅师无涯,却也无法真正的恨他,爱恨交织在一处,实在是太痛苦,无人能解开她心底的疑惑。
那日过后师无涯先后来府上造访过几次,却都被韦南风挡了回去,一是清秋不愿见师无涯,二是韦南风不愿见师无涯。
这些时日清秋偶尔去陪吕汀英,或是陪着盛婼说说话,她们妯娌之间无甚矛盾,盛婼性子温和许多,吕汀英常在清秋跟前夸赞,每每说及此,清秋都藏不住笑。
四月十五,是尹惜和贺清回京的日子,清秋如约去接尹惜,尹惜神色不错,眉目温柔,见着清秋便将湘令扔给贺清。
“我与清秋有些话说,夫君先回罢。”尹惜唇瓣轻扬,含笑捏了捏湘令的脸。
贺湘令皱眉甩开尹惜的手,扯了扯贺清的袖子,嗔道:“爹,娘亲眼里哪儿有我们,这才到汴京呢...”
闻言,贺清抬手捂住贺湘令的嘴,轻咳一声,温声道:“早些回来,少吃酒。”
尹惜颔首,不听贺湘令的话,见娘亲如此,贺湘令龇牙咧嘴,气鼓鼓地道:“娘亲!我今夜就要将你藏在箱子里的酒都倒掉!”
尹惜面上笑得温柔,心底却打了寒颤,回头眯眼笑道:“湘令,仔细你的皮。”
贺清拽着贺湘令的手往回走,“我与湘令先回去,你早些回来。”
清秋微怔,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尹惜回过神来,挽上清秋的手,笑道:“汴京一别,已有一载未见,你倒是无甚变化,我已听闻你的亲事了,倒也没什么,我留给你的话,你可参透了。”
清秋摇了摇头,尹惜留的那句话实在难懂,直至如今她也未瞧出端倪。
——“满腹空心思,到头是始终。”
尹惜眸光忽暗,将那句话揣摩一阵,她站在故事的终点,已观定局,自然明白何谓始终,可清秋至始至终都只是来时人,不知去时路。
不过这因果,尹惜无法和清秋讲明。
她重活一遭,不过是有几分机缘,道破天机反倒不好了。
“始终嘛,清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果就是你埋下的因,所谓机缘也从这里来。”尹惜思忖道,“这本不是什么要紧话,你悟得多少算多少。”
清秋和师无涯,在尹惜看来是两世情缘。
只可惜尹惜上一世,与付家并无太多接触,只晓得付清秋和师无涯受官家指婚,终了是成了夫妻,成眷侣还是怨侣,尹惜无从得知。
清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谓因果,清秋也曾读到过,或许是理解的太过表面,尹惜所说的话,清秋实在堪不破。
尹惜与清秋在飞云楼小酌片刻,还未待多久,贺清便遣人来催,灵霜和冬月齐齐来劝。
“好姐姐,快回吧。”
清秋见势起身,趁尹惜分神之际,清秋转头跟着云露从后面绕出飞云楼。
——
从满城春色至金桂飘香,师无涯曾到付宅无数次,次次被拒,锲而不舍地来往半年。
清秋期间回过几次青山寺,好巧不巧就在客堂撞见师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