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清秋,别怕二哥哥在。”付高越见赵二已死,忙游过去登上小舟。
“别怕,清秋,都过去了,二哥哥以后会保护好你。”
付高越揽过清秋,打散她惶恐不安的心绪,他们的衣衫尽湿,漫着丝丝寒气,可清秋却觉得兄长的怀里如此温暖,好似一团炙热的炭火,驱散她心头凌冽的寒意。
自她上贼船后不敢有一丝松懈,唯恐行差踏错,自己死了不说,还要害得云露绿柳跟她一起丧命。
这是一场身临其境的噩梦,是一场惶惶不安的噩梦。
若没有付高越和师无涯及时赶到,她将丧命于此,此刻清秋所有紧绷的弦倏然断裂,须臾,清秋攥着付高越的袖口哭出声来。
清秋扑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姑娘,付高越轻拍清秋,低声道:“好了,别怕二哥哥在,再不会有事了,莫哭了莫哭了,先上去别再病了。”
不多时,清秋止住了泪,由付高越带着上海舟,师无涯在船舷边冷脸看着清秋,眼底浮起一丝烦躁不耐。
这一幕也让他想起当年保神观一事,两年来,他自认当初之事并无错处,可就在方才赵二挥刀要下手之时,他却恍然发觉并非如此。
倘使当年的那批黑衣人穷途末路,也同赵二这般对她痛下杀手,那他又如何保全她。
“指挥使已清点完毕,这批人当中还有个头不在这儿,死的两个贼首是赵二和陈三,陈三死前还攥着一方绣帕,似是方才那个姑娘的。”身后佩刀卫兵呈上染血的绣帕。
“当真是风流,死了都要握着帕子。副指挥使受伤了,命人随行的军医去诊治。”师无涯眸若寒星,瞥向那方绣帕,“还有方才那位姑娘,顺道也看看,余下的人拷问清楚山寇窝点。”
吩咐完后,师无涯前去审问其他水寇,钱林并刘安随他一道。
——
十月初六,已至深秋,杭州青砖白瓦各处金桂飘香。
付高越带清秋回杭州旧宅,他本已回京数日,只因官家密旨让师无涯与他共查杭州水寇,此事应当与杭州知府有关,他在杭州蛰伏数日,刚有些眉目正欲与师无涯剿匪,未曾想会遇上清秋。
杭州旧宅仍是当年模样,绿柳收拾出往日的房间,付高越暂住几日,正好守着清秋醒来。
水寇一事已全交师无涯处理,付高越则专心陪着清秋。
时近酉时,落霞漫天,院中斑驳白墙跃上浮光碎影,青梅树枝叶随风摇曳。
清秋昏昏沉沉醒来,瞧见房中陈设,便知已回了杭州旧宅,清秋扶额起身,昨夜她如何回来的,已记不太清。
霞光透过菱花窗撒进房内,清秋起身开门,只见付高越坐在秋千下逗着瞳瞳,绿柳云露在廊下翻着花绳,元智不声不响地禅定。
“二哥哥辛苦你了,听母亲说你在我之后也离开了家,同我讲讲吧。”清秋坐至付高越身边的竹椅,绿柳为她取来披风,顺道瞥了眼付高越,付高越含笑点头。
“想来你也有许多要对我说。”付高越侧目看她,清秋仍是当年的模样,与他两年前离开时并无太大的变化。
当真要说变化,他倒觉得眼前这个妹妹沉静了许多。
两年前清秋一意孤行非要上青山寺修行,而他亦在不久后随广威将军前往渭州,他一去两年只向家中寄过两封信,许多事也模糊不清。
“二哥哥,你身上的伤可严重?”清秋凝眉,忧道。
付高越轻笑一声,道:“不妨事,小伤。”
“说说你当年为何要去青山寺修行吧,我同大哥不一样,不会苛责你,我只想问问你心中如何想。”付高越问道。
她为何要去青山寺修行,几乎所有人都将她盘问了个遍。
可做了就是做了,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清秋此刻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何,但她清楚其中一层一定是因为师无涯。
“二哥哥,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如今说这些已无意义。说些要紧的与你听听,保准让你大吃一惊。”清秋盈盈轻笑。
有什么事能让他吃惊的,一时半会,付高越心中还真没底。
“何事?”付高越眉梢轻扬,只怕清秋使坏唬她。
清秋气定神闲地道,“我要定亲了。”
此话一出,她已料想到付高越是何神情。
“什么!?”付高越倏然起身,讶然万分,似是不信,复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清秋慢条斯理地斟茶倒水,顺手递出一盏茶,眸中带笑,柔声道:“就是二哥哥方才听到的话,回了汴京这事就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