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王耀祖气急败坏,他哪儿来的什么证据啊?无非是听他爹暗地里编排了几句,说是这个赵朱对老同志大声小气的,毫不尊重,又说她不合群,任务结束不回来,还跟外国资本家勾结。
听说那人只不过是个年轻姑娘,也不是革委会的人,只不过是个化肥厂临时借调的中层干部,他只觉得对方下他爹的面子,便是下他的面子,一时间气不忿,才整出了这一出来!谁知道,居然踢到了铁板!
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张保康和周思齐为她站台,他此时只能战略撤退,但输人不输阵,他依然梗着脖子,口中道:“等我,等我再调查调查,再说吧!”
见他显出色厉内荏的心虚模样,张保康也没有多说,任由他领着两个手下灰头土脸地往门口走去。
赵若兰他们一大群人,见他过来纷纷让道,但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只把他看得直不起头来,就在他走出了门外,一边咬牙切齿记恨着对方,一边松了口气想要快步逃离时,却听见赵若兰出声道:“王主任,请慢!”
王耀祖喉头一紧,他紧张地转过了头来,看着这个屡屡挑刺的女人,也在心里暗暗给她记下了一笔:“你,你还要干嘛?”
赵若兰浑不在意他眼中透出的恶意,只是递过了一封信去:“王主任,我们也要举报!我们实名举报!”
“什么?你们也要举报?”王耀祖皱眉,目光落在了那封信上,他狐疑地接了过来,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打开了那封信,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最后干脆一把将那封信攥紧揉成了纸团:“你们这是诬陷!”
“王主任,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我们这么多眼睛看着呢,还有张书记和周市长作证,我们要实名举报王根生玩忽职守、渎职。”
王耀祖喘着粗气,却不敢再说什么,他恶狠狠地把目光扫视过众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领着人快步离开了。
看到他这样灰溜溜离开,大家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赵朱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看得眼睛都有点湿润,也许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她才会觉得,敢与天斗上一斗,哪怕用尽全力,也是很值得的吧!
张保康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把众人的视线拉了回来,周思齐连忙出声道:“保康同志,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们就不打扰您办公了。”
他脸上挂上了客气谦卑的笑容,又朝赵朱使了个眼色,便要带着众人离去。
张保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目送这群人离开,瞧见走在最后的赵朱,他按着表彰信的手动了一动,本想开口叫住对方,却又抿紧了嘴——还是先抻一抻她吧,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出去一趟就拉帮结派,对一个年轻女同志来说,尾巴翘上了天可不是啥好事。
等这场“闹剧”结束,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张保康一个人,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抽屉,把那封举报信与表彰信一同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
做完了这一切,他闭上了眼睛,捏了捏鼻梁,却突然听到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没完了是吗?这到底是市革委会还是菜市场?
他不满地看向门外的方向,接着,就听见了肖长青慌乱的敲门声,和透过门传来的紧张的声音:“领导,不好了!岳秋同志昏倒了!”
小秋?张保康闻言就是一惊——小儿媳妇挺着个大肚子,怎么这会儿跑来这儿了?
他稳了稳心神,连忙快步出了门,见肖长青在门口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他心里也是一慌,但还是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去叫车!快!送她去医院!”
肖长青连忙回话:“领导,已经通知司机班的同志了,车马上就开过来!”
正说着话,他们就走到了门口,远远就听见赵朱的声音:“大家都别围着了,散开些。”
张保康听见这个声音就是眉头一皱,怎么她还没走?
肖长青在一旁低声汇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岳秋同志是跟吕云同志一起来的,我正要去跟您汇报,就见她们瞧见了赵朱同志,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岳秋同志就突然昏倒了。”
听到这儿,张保康心头一跳——想起大梁那个混小子,张口闭口说赵朱好话的模样,他那说话没遮没掩的,该不会是让小儿媳妇误会了吧?
他一时间更加对那姑娘心生不满——瞧瞧今天这些人异口同声替她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了,知子莫若父,就大梁那个傻小子,被人哄的团团转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