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昕一顿,随即松开他的手,
又顺手把剪子拔走,道,“只是用来吓唬你,你碰它做什么?”
纪清渺捧着自己的手,怔怔地看着她,“哦”了一声。
叶昕轻轻“啧”了声,
她自觉自己这是个坏毛病,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只是不愿亲眼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受到伤害。
索性别过眼去,“来人,”她唤来小侍,冷声道,“送客。”
纪清渺还没起身,就被匆匆赶来的两个小侍硬是搀扶而起。
他尚未开口,小侍已然挡在他和叶昕中间,隔绝了他望向叶昕的视线,恭敬而强势地对他道:“太后,请离开吧。”
纪清渺也知道叶昕的举止过火了。
他赧赧地点头,脚步慌乱地离开凉亭:“好的,我、我这就走。”
等人走远,叶昕安静地独坐了好一会儿,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也是头一回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奇怪的爱好。
第78章 造反(七)
翌日。
卯时未到,许静文便赶至寝殿伺候叶晚鹰更换朝服。
多日没有上朝,叶晚鹰骤然有点不习惯早起,她眉眼低沉,嘴角下抿,周身的低气压让许静文大气也不敢喘。
“圣上,”叶晚鹰的脸色不大好,她也不敢多话,“请到外间用膳。”
叶晚鹰却道,“不用了。”她嗓音冷冽,“先上朝。”
许静文想劝阻叶晚鹰爱惜身体,话未出口,冷不丁被她赏了个冷眼,心里一紧,“是。”
太医院那边还是希望叶晚鹰再休息个把月,尤为注意调养身体,不可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叶晚鹰是一国之尊,她不想听,谁也拿她没办法。
许静文紧紧跟上叶晚鹰的步伐,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如同今日一般,叶晚鹰不顾病体,非要在金銮大殿上亲自为太女讨个说法。
无它,经由殿中省起草、门下省审核的特赦太女的密旨,俱被六部拒绝执行。
这极为罕见的情况,自太.祖以来从未有过。
打头阵的还是刑部尚书李良。
她居然从牢房里的王氏子弟身上又审出了一份造反的证词,还上书表明太女犯法与庶民同罪,甚至闹到要自请辞官的地步!
叶晚鹰属实没料到这般局面,不得不上朝料理此事。
许静文一路上惴惴不安,直觉告诉她这回事情不简单,奈何多年官海沉浮,竟然发现自己捋不到问题的关键。
是前朝遗老宁家,还是世家大族严家,亦或是青出于蓝的顾家、功高震主的封家……?
这几号人纵然声望不低,却也难有翻天的本事,哪里有胆子掺和皇家之事?
叶依澜被废,叶瑫还是稚子,叶昕是个疯子,莫非这几号人背后的主子……是在朝堂上毫无建树毫无声望的叶律?!
难道说二皇女从前不出风头,是在韬光养晦下大棋?
想到这里,许静文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进了金銮殿,迎着山呼海啸般的声声万岁,她守在阶下,数十年如一日地,如同此刻一样地、目送叶晚鹰登上高位。
许静文小心地观察叶晚鹰的神色,果然见她把目光投在了伏跪行礼的叶律身上。
“孤有一事不解,今日特来问问诸位。”叶晚鹰低沉华丽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愈显赫赫威严,“抗旨不尊,是何罪名?”
这一说辞没有言明何事,在场的朝臣却心知肚明。
“圣上,太女犯法,为何可以逃避罪责?”李良率先站了出来,不怕死地开口:“臣只知秉公执法,不懂徇私枉法,故而王家人不能放,太女府外的官兵也不可撤!”
宁承玉也紧随其后,张口便道,“臣一早便说过,太女生性保守,畏首畏尾,不堪大任。不过如今臣觉得说错了一点,太女并非畏首畏尾,而是志大才疏。”她堪称火力全开,攻讦太女比以往更甚,“太女肖想造反夺位,且敢想敢做,确是算不上畏首畏尾。她只不过是罔顾母女情分,无视我朝律法,造个反罢了,她有什么错呢?臣想,太女错就错在造反失败罢。”
“你放肆!”叶晚鹰当即怒斥出声,“宁承玉,你说的是什么话!”
“臣知罪,”宁承玉坦然下跪,身体却挺的笔直,“但臣觉得圣上的密旨旨意便是这个意思。圣上特赦太女,即证明了太女罔顾孝道,罔顾律法是正确的、无罪的。”
叶晚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反驳不得,只能从嘴里憋出一句,“王青死了,工部倒是轮到你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