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时吩咐你加菜?你自作主张,妄自揣度殿下心意,分明是想狐媚惑主,哪有一点下人的本分?”
南羽白措辞严厉,“纵然你是宫里的人,那也是被指派到殿下身边服侍的下人。你对殿下不敬,身为殿下正夫,我如何管.教不得?”
说着,南羽白又把目光放到叶昕身上,他探出纤长玉指,轻轻捏住瓷盘边缘,当着云殊的面将那盘尚且散发热气、颜色甚佳的笋尖牛肉慢慢挪到自己面前,边挪边软了声儿问,“殿下知我爱吃这道菜,方才在宴上“忘了”赐我,就请殿下现在赐于我享用吧?”
“忘了”二字咬了重音。
被夫郎发现她在宴会上想念夫郎的叶昕:“……”
她沉默少顷,轻咳一声:“可。”
“殿下!”云殊骤然愠怒,“你到底……到底心里还有没有我?!”
他气的并非是南羽白对他的挑衅。
他气的是叶昕在宴会上和那么多人逢场作戏,表面上心不在焉,实则在挂念南羽白!气的是现场无数家世好长相好的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她却谁也不在乎,只带着南羽白回了宫!
他可以接受叶昕不在乎任何人,也可以接受叶昕在乎许多人,但他不接受叶昕只在乎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他!
“我亲爱的殿下,我亲爱的叶昕,”云殊恨声道,“你故意引我到临华宫接近你,逼我跟你见面;你又那么信任我,用我去监视阿云卓;你还跟我说,只要我替你办事,你就会考虑原谅我从前的所作所为……”云殊抬手直直指向南羽白,“可你如今为什么放任他来羞辱我?!”
“放肆!”
南羽白噌地站了起来,一双澄澈鹿眼惊怒得骤然睁大,他脸上满是怒色,迅速绕过桌子,分明单薄纤瘦的腰身却挺得笔直,宛如一株青葱小树般挡在叶昕身前,
“这般冒犯殿下,你想死是不是?!就算殿下对你有什么过往情意,又有什么用得到你的地方,也由不得你在殿下面前如此无礼放肆!”他怒喝道,“给我滚出去!”
“关你什么事?”云殊死死盯着他,眼底满是骇人的恨意,“我跟她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沓凉快呢!你们成婚了又怎么样,才认识几天啊,才成婚几天啊,能有我认识她的时间长吗?!”
他的脸色嫉恨到几近扭曲,咬牙切齿地逼近不肯后退的南羽白,“你以为我跟她是什么关系?只是主.仆?她没告诉过你吧?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跟她……”
“闹够了吗?”
叶昕忽然出声,截住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云殊和南羽白的脸色却不约而同的变得惨白。
两人双双沉默下来。
叶昕平静地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南羽白拉到一旁,目光冷淡地看向云殊,嗓音冷冽,“滚出去。”
云殊神色狼狈地低下头,不敢面对叶昕那双看着他时毫无波动的眼睛。
“我知道了,”他声音艰涩,“那我先回去监视阿云卓……”
叶昕搂住南羽白的腰,自然的让南羽白坐到自己腿上。她不回应云殊,反而看着南羽白道,“吃吧。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你的胃口。”
云殊知道叶昕的意思:她现在不想看见他。
可南羽白坐在她身上这一幕太刺眼了,让他嫉妒得快要疯魔了!
他难以抑制地落泪,却又不想让叶昕看见自己掉眼泪的失态模样,胡乱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睛,连忙转身离开了临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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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一走,临华宫陷入了过分寂静的诡异氛围。
南羽白沉默地吃菜。叶昕沉默地抱着他,下巴虚虚搁在他柔软的发顶,阖眼不语。
南羽白却感觉味如嚼蜡。
他忍不住回想关于云殊的桩桩件件。
叶昕说云殊是西辽的奸细,说云殊恨她。
可云殊方才说的那些话,叶昕并没有反驳,只是让云殊离开。
南羽白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
叶昕一只手虚搂着他,眼也不睁地、另一只手贴心地递给他一双新的。
南羽白没接,他兀然出声:“妻主。”
叶昕嗓音淡淡:“嗯?”
南羽白嘴唇翕动,“……那个人,他离开的时候好像哭了。”
那样爱而不得的悲伤和沉痛不似作假,浓烈如酒深重似渊,让他难以忽略。
叶昕顿了顿,“我知道。”
又说,“你多吃点,一会儿我让湘云送你回府。”
原本她也想让南羽白留宿在宫里,可云殊这么一搅和,她觉得这里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