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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斑布之案已经查清,鲁国公主的归期已定,曹望的葬礼过后,便押送陈密致回京。
渡口长亭处,曹殊和季蕴二人前来相送。
鲁国公主此次南下崇州查案,耽搁数日,已是深冬时节,一股冷风吹来,他们的裘氅随风飘动,传来一股寒意。
“公主,何大人,一路平安。”曹望脸色苍白,他眼睫轻垂,作揖道。
鲁国公主颔首,她神色缓和道:“曹溪川,你就安心等着本公主的好消息罢。”
“是,草民多谢公主。”曹殊低声道谢。
季蕴满眼不舍地看向何毓,她不禁滚下泪来,语气涩然道:“临臻,回京后记得来信。”
“好。”何毓点头,她强颜欢笑道。
众人道别之后,饮下离别酒后,鲁国公主一行人则是登船离开崇州。
曹殊和季蕴二人站在岸边,他们静静地注视着船慢慢驶远。
季蕴抽回目光,她看向身旁的曹殊,瞧见他眼角眉梢间满是郁气,她悄然地牵住他修长的手。
曹殊微怔,他的手默默地握紧季蕴的手,随即缓缓十指相扣。
第147章 永遇乐(七)
鲁国公主抵京时,东京城已经开始落雪,皇城巍峨庄严,静静伫立,被笼罩在这漫天飞雪之中。
大雪纷飞,大内的飞檐屋脊都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雪。
文德殿。
女帝正坐在桌案前批奏折,殿中的火炉中烧着炭,便也不觉得冷。
门口的帘子微动,内侍行色匆匆走了进来,笑道:“官家,公主回来了,正在殿外求见。”
“让她进来。”女帝抬头,神色缓和道。
不出片刻,鲁国公主风尘仆仆地踏入殿内,她立即向女帝行礼,轻声道:“儿臣参见母亲。”
女帝站起身来,她瞧着鲁国公主衣衫单薄,颦眉道:“回来也不多穿件衣裳,现下愈发寒凉,可别伤风了。”
“儿臣才没那么脆弱呢。”鲁国公主起身,笑道,“母亲,儿臣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女帝瞧着鲁国公主眉眼间带着喜悦,便知此行顺利,神情宠溺道。
“儿臣此次南下崇州,已经查出药斑布之案的真凶。”鲁国公主笑道。
女帝看过陈密致的认罪书后,她瞥向鲁国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笑道:“德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那母亲要怎么赏儿臣?”鲁国公主走过去,她拉住女帝的衣袖,撒娇道。
女帝拍了拍鲁国公主的手,笑道:“你放心,你想要的母亲会成全你的。”
“儿臣就知道,您最疼儿臣了。”鲁国公主欣喜道。
药斑布之案水落石出,真凶便是崇州知州陈密致,曹家终于沉冤得雪,女帝下令赦免曹家上下。
陈密致身犯数罪,暂且被收押,于明年秋后当街问斩,曹默则是流放北疆。
天子诏令下达崇州,崇州百姓纷纷感叹,这三年来陈密致为知州,在崇州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现今被绳之以法,实在是大快人心。
曹家终于平反,当初抄家时被府衙收走的店铺染坊悉数归还。
崇州各地的曹氏族人闻讯震惊不已,他们没想到曹殊真的力缆狂澜,要重振曹家门楣了。
曹殊和曹承搬回余中的曹氏祖宅,从前被遣散的老仆得知曹家被官家赦免,他们还记得曹家的恩情,特地赶了过来,要留在曹家伺候。
宅子中热热闹闹的,令曹殊不禁红了眼眶。
余中曹家正忙得如火如荼,可余西这头,季家却不得安宁,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之中。
季惟前段时日拿定主意,便将想让季梧接受家中生意的消息透露出去,果不其然,遭到耆老们的严词拒绝。
耆老们气势汹汹地上门,一伙人连同季家的小辈们坐在前厅中,放眼看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人。
“梧娘是个女子,现下和离了,怎可出门抛头露面?”耆老脸色阴沉道。
“是啊,岂不是叫外人看季家的笑话?”
“季家有长子,让梧娘接手生意,季惟你怕是糊涂了罢。”
季惟坐在正堂,他闻见底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反驳声,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于氏闻见耆老们的话越来越难听,她直瞪瞪地瞅着他们,恨不得冲出去理论,却被季梧拉住。
季梧脸色苍白,她向于氏摇了摇头,面上带着苦涩的笑意,低声道:“母亲,得忍且忍。”
于氏深吸一口气,她瞥向季惟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怒意,暗道有他这么做父亲的,自己女儿被人言语糟践,怎地还能坐得住?
季棉面带愠怒,大声道:“二姐姐虽和离了,但她依旧是季家人,难道就因她是女子,诸位就可以随意诋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