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引着众人前往餐厅,季园主设的席面是如今流行的流水席,四四方方的木桌中间凿成水渠状,再置入清澈的池水。
季园主坐在首位,季蕴与张秋池坐在他的右侧下方,曹殊被安排在季蕴对面的座位上。
“三郎,请。”季园主笑道。
曹殊颔首,随后坐下,他掀起眼帘,目光直直地看向季蕴。
季蕴本在偷看他,不料下一瞬与他四目相对,她顿时生了怯意,眼神闪烁着别开了视线。
曹殊见状垂眸,眉眼含笑。
张秋池并未发觉二人的暗流涌动,她坐在季蕴的身旁,打量着曹殊,小声道:“蕴娘,这曹郎君生得真是,真是······”
真是貌比潘安。
曹殊面如冠玉,眉眼疏朗,漆黑的眼眸好似熠着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和的气质。
季蕴躲避着曹殊的视线,她闻见张秋池的话语,扯起嘴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啧啧啧。”张秋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曹殊,不由得感叹道。
对面的曹殊察觉到张秋池的目光,他抿起一丝微笑。
张秋池愣了愣,她渐渐意识到方才盯着人家瞧有些不妥,连忙抽回视线。
季园主见众人皆已落座,便吩咐厅中的女使们上菜。
女使们得了命令,纷纷从屏风后上前,将装有菜肴的盘子放入水中,顺着水流飘过去。
一顿饭很快就过去,季园主开口道:“招待不周啊。”
“翁翁何出此言,今日能吃上您的席面,已经是有幸,哪里还有什么招待不周。”张秋池笑道。
“属你嘴甜。”季园主被逗得开怀大笑。
季蕴放下玉箸,她眉眼带上几分倦意。
张秋池道:“翁翁,现下时辰尚早,日头正毒着呢,不宜赏景,我瞧蕴娘有些乏了,不若咱们先休息片刻再去如何?”
“也好。”季园主思忖道。
季蕴下意识地看向曹殊,她刚想开口就被张秋池拉起。
“三郎,姑娘们先去休息,你不如随老夫来。”季园主笑道。
曹殊略微颔首。
季蕴闻言只好无奈地随着张秋池走了。
曹殊见季蕴离开,他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变得格外柔和。
季蕴同张秋池走出餐厅,朝着白鹭园的厢房走去。
张秋池回头,想向季蕴介绍时,却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登时存了取笑的心思,她忍不住揶揄道:“蕴娘,你该不会是在想你的曹郎君罢?”
季蕴回过神,有些羞恼道:“哪有,你别胡说。”
“哪是胡说,你方才分明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张秋池笑道。
“咱们现下去何处?”季蕴问。
“蕴娘,你心虚了,你不敢正面回答我。”张秋池勾唇道。
季蕴虽极力否认,但落在张秋池眼中却是口是心非的模样,她便懒得解释了。
二人你言我语地走至白鹭园的厢房。
厢房内比外头凉快不少,季蕴眉眼间的倦意散去不少。
而曹殊这边,他随着季园主走至书房。
“三郎,您先坐。”季园主道。
曹殊颔首,掀袍坐下。
“老夫听闻你参加此次药斑布的比试。”季园主道。
“是。”曹殊顿了顿,他道,“如若晚辈夺得此次比试的魁首,或许能得官家的赦免。”
季园主长叹一声,道:“难为你了。”
曹殊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未置可否。
午后,暑热渐渐散去。
季蕴同张秋池来至白鹭园的河畔的凉亭内,曹殊与季园主早已坐在亭中。
曹殊神色平淡,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娘,季三娘子,你们可来了。”季园主笑道。
“翁翁,木舟可准备好了?”张秋池走至季园主的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早就命人备下了。”季园主笑道。
“那咱们快去采莲蓬罢。”张秋池转头看向季蕴。
季蕴点头,她瞥向曹殊,却发觉他修长的手指放在木桌的茶盏上。
张秋池迟迟得不到回应,她瞧着季蕴正时不时地看向曹殊,她顿时了然,心生一计,便道:“翁翁,要不我同您一起?”
季蕴反应过来,忍不住拽了嘴张秋池的衣袖。
“曹郎君,你以为如何?”张秋池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继续道。
曹殊闻言抬头,他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季蕴,唇角泛起笑意,道:“我并无异议,张娘子安排即可。”
“既如此,那就这么办了。”张秋池露出得逞的笑。
季蕴本想出言阻止,但听曹殊如此说,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小厮走进凉亭告知木舟已靠岸。
“蕴娘,你们先行,我不急。”张秋池推着季蕴走至河岸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