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静静地盯着他瞧,越瞧好似却又瞧出几分他从前的样子,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怀念。
曹殊感受着季蕴若有若无投过来的视线,他忽然问:“娘子,你在想什么?”
“你方才都没回头,怎会知晓我在想什么?”季蕴闻言,有些纳闷地问。
曹殊无奈地勾起嘴角,不知为何他就是知晓,心中隐隐有种直觉。
“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好不说。”季蕴抿了抿嘴,她低声道,“曹哥哥,自从与你重逢,我便觉着你与从前不同了,但今日我瞧你,好似有瞧出了你从前的样子。”
“我从前的样子?”曹殊微微侧目,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是,从前你虽然性子温和,但和如今到底是不一样的。”季蕴轻声道。
曹殊手一顿,慢慢回头看向她,温声道:“娘子,那你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如今的我?”
“我喜欢……”季蕴下意识地开口,却瞬间反应了过来,她的神情错愕。
曹殊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静静地等待着季蕴继续说。
季蕴瞅了曹殊半天,她微微羞恼,明亮的双眸瞪着他,没骨气地嗫嚅道:“你诓我。”
“娘子还没有回答我。”曹殊的目光微微一动,抿起一丝微笑。
季蕴见曹殊追问,心中一慌,随即便想要逃避,她僵硬地转头不看他,便故意地去瞧廊外的天色,讪讪地笑道:“曹哥哥,我见天色也不早了,云儿还在青玉堂等我呢。”
言罢,她便猛地站起身来,想要逃离此处。
“蕴娘。”曹殊却突然唤了她的名字。
季蕴面红耳赤,她登时停在了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难道想一直逃避下去吗?”曹殊面容温和,他眸色愈浓,目光直直地望着她别扭的神情,轻声叹道。
季蕴愣住。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他凝视她许久,道,“蕴娘,我不会逼你,但也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吗?”
“曹哥哥,我……”季蕴脑中一片空白。
“我可以等你。”曹殊缓缓开口,嗓音温润。
季蕴闻着他的声音,心中却被羽毛挠了似的,她没有回答他,如同上次一般,吓得落荒而逃。
曹殊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静默许久,只是漆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情愫。
*季蕴吓得疾步走出书铺后,现下她的心中一团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再踏进书院后,她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待季蕴心不在焉地走至青玉堂时,远远地见到孙媪竟站在院门口等候着她。
季蕴心下暗忖,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步履盈盈地走至院门口,蹙起眉头,颇为无奈地问道:“孙媪,你又来做甚?”
“三娘子,您可回来了。”孙媪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喟叹道,“二大娘子已等候您多时了,先前询问云儿您在何处她怎么也不肯说,便只好等您回来了。”
“何时过来的?”季蕴闻言心中一紧,急忙问道。
“午后不久便来了。”孙媪道。
那便是季蕴前脚走后不久,张氏后脚就来了,不过未想到她竟会等到现在。
季蕴心情本就沉重,如今更是要面对多日不见的张氏,她实在是不知晓该如何对付,索性破罐破摔。
她直接认命般地推门走了进去。
走至正屋后,张氏正暗自伤神地坐在圈椅中,云儿则是站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云儿察觉到了动静,她瞥见季蕴由远及近的身影后,自然是欣喜万分,遂快步走上前,笑道:“娘子,您回来了。”
张氏闻言急忙转头,她神情怔怔地盯着季蕴,眼眶却渐渐泛红。
季蕴心中涌起一股烦躁感,她抬眸,看向张氏,率先问道:“母亲,怎地亲自过来了?”
“你怎么也不肯见孙媪,母亲只好亲自来见你了。”张氏想起那晚打了季蕴,她也是后悔莫及,但想极力弥补,但季蕴却一直推拒着她,她心急如焚也无法,自然是怎么也待不住,思前想后便决定亲自走这一趟。
季蕴敛眸,沉默不语。
张氏打量着季蕴的神情,讷讷道:“母亲那日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是气急了才会如此,蕴娘,你能不能莫要怨恨母亲了。”
她言辞恳切,像是在乞求一般。
季蕴似有动容,她道:“母亲您又何必在意我是否怨恨?”
“蕴娘,我知晓现下怎么说,你都听不下去,但母亲今日来,是来同你道歉的,你可否能够原谅母亲?”张氏走上前,拉住季蕴的袖子,不禁滚下泪来。
季蕴嘴唇微张,最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知晓你还在生气,如今就是想说,往后你同谁来往,我都不会再加以制止了。”张氏哽咽道,“你今日便是去见曹溪川的罢,往后都随你,我都不会再管,蕴娘,你大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