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刀人自然不会有这些感受,容慎忽而哂笑,反倒问沈筠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很可怕吗?”
不知情的人还当他多坦荡,她多懦弱。
沈筠娆无声闭了闭眼,嗓间唾液轻滚滑过些湿润,她才寻回声音,“为什么直接让人去安时找我?你明明可以给我发消息。你不怕被时今衍发现我们认识吗?”
“发消息?我发消息你会听话过来?怕不是找各种借口应付拖延吧,今天小齐都站在你面前了,你不还是想逃吗?”容慎就是个绵里藏刀的笑面虎,他全程朝着沈筠娆笑,却看得沈筠娆心里发毛,偏偏他字字诛心,说得全是沈筠娆无法反驳的话。
服务员端上饮品和甜点,礼貌说了句“慢用”便离开。
容慎将小蛋糕推到沈筠娆面前,漫不经心道:“尝尝,这家蛋糕味道挺不错。”
沈筠娆根本没有食欲,也不想顺从容慎的话,她仍坐着,一动不动。
容慎瞧着也不恼,继续道:“时今衍发现也没什么吧,他现在不是很信任你吗?你说什么他都会信吧。”
话落,他又笑着补充句,“婚戒不错,感情也不错。小齐在安时外待了不少天,今天才看到你落单。你平常要么和时今衍一起,要么就有司机,他真是半点离不开你,你们都忘了一年之期快到了吧。”
沈筠娆眉心轻跳,掩在桌下的素手早焦虑地绞在一起互掐着。
再开口,她的嗓音透着深深的无力,“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容慎依旧不回应这个问题,只朝热果汁微抬下颚,“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他的声调温和,气场却透着毋庸置疑。
沈筠娆知道,她不顺从他的意愿,他怕是一直不会步入正题。她深吸口气,只得抬起手扶住杯身,垂首含住吸管,抿了小口就松开,“可以了吗?”
容慎让人捉摸不透地笑了声,身形后仰靠在椅背,双手环胸直截了当道:“把他负责的春樱区项目所有资料和内部计划发给我。”
沈筠娆早有预感和安时的机密有关,但真听到这话,心头还是狠狠一震。
“别告诉我你接触不到,你每天都跟着他去安时。”
“也别扯些有的没的话诓我,我不是你那个无能的后母。”
“半月为限,但每周你都需要向我汇报进度。”容慎身形忽而前倾,定定看着沈筠娆,“你说如果时今衍知道实情,还会觉得你像外表这么单纯可欺吗?你可是骗了他整整一年的时间啊,他还这么厌恶我。”
容慎倏然发笑,似是想到时今衍恼怒的模样便无比愉悦,“他要是知道我们俩在合作,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半月后,你们的一年之期也所剩无几,会不会彻底崩盘两散?”
沈筠娆光是听着就觉视线发昏,脑袋嗡白着发胀,心脏揪疼。
她无法面对时今衍失望的神情,可无论选择哪种,都将面对这般结果。
沈筠娆垂着眼睑,闷坐半分钟,“……知道了。”
这与容慎想象的态度相差甚远,他以为沈筠娆会百般不愿地哀求他,希望他能换个要求,又或是傻乎乎让他不要告诉时今衍。她却竟然就这么应下了。
“说完了吧?”
沈筠娆站起身,声音轻飘,眼神混沌,人就像失了魂,再无一点精气神,“我走了。”
容慎看着她单薄孤零的背影,笑容渐散,眉头蹙起。
独坐十来秒,容慎到底没耐住心口的躁动,大步追了出去。
沈筠娆正靠立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容慎行近才发现,她在看手机相册里和时今衍的合照。
照片里的他们举止亲密,有十指交扣的,阖眼接吻的,还有很多她偷拍的时今衍,某些照片压根算不得多么好看有氛围感,但许是爱人拍的,总透着股温馨。是容慎没有体会过的东西。
“沈筠娆。”
沈筠娆的手腕被容慎冷不丁攥住,耳畔同时传来他声音时,沈筠娆只觉崩溃。她迅速挣回细腕,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忍不住地掺上哭腔,“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
容慎看着她大大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少见的有些失语,见沈筠娆扭头就走,他鬼使神差地追上去,“你离开时今衍,跟我,这事就当揭过,我不再逼你怎么样?”
沈筠娆脚步骤顿,反应几秒,胸腔闷着的委屈难受渐渐被不平覆过,“你是想借着我让时今衍难堪吗?做梦!我是人,不是随意让你羞辱的工具。”
“说半个月就是半个月,我就算真和时今衍分开也不会和你有任何接触。你当初的确帮了我,救那时的我于水火,我感激你。但从今天以后,希望你记清楚自己的话,半月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