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嘉只好让大军先行驻扎,再派斥候去打探情报。
等到太阳下山,斥候才匆匆来报。
“听闻是前几月,陛……”他看了一眼陆令嘉,改口道,“京城的那位要求沈老将军拱手让出赤古城,退兵求和。”
沈煜一拍墙壁,怒道:“简直岂有此理!”
斥候又道:“可不是嘛,咱们将士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岂是说让就让的?沈老将军等人宁死不退。但……”
他长叹一声,语气里也带了一丝怒意:“但那位盛怒,竟派人前来督军。军中又出了奸细,与鞑子里应外合,现在我方已经全军退至雁门。”
陆令嘉趁着间隙问道:“那为何这赤古荒无人烟?鞑子们不趁机占领?”
斥候道:“听说是……许诺了鞑子,除了赤古,还再割让三池给他们,所以鞑子们也就不急于一时将此地重新占领。”
沈煜已是怒极,上下两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欺人太甚!我们身为大齐子民,尚有一丝血性,知道要将前朝丢失的城池收回。而那位呢?端坐皇位高高在上,却丝毫不体恤民情,随意加税,如今还主动割地求和,只顾自己享乐。实在是忹为一国之君!”
沈煜喉咙都弥漫出一股血腥,又生生咽了下去:“他实在不配当这个皇帝!”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一路跋山涉水,虽为女子,却依然与他们同军并行,从未喊过苦。也在一路上解救了许多女子,誓死追随着她来到这里。
沈煜想,若真是她来当这个皇帝,应该会做得很好。
陆令嘉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得知准确的信息后,立马重整兵马,果断收营:“去雁门!”
大军拔营,又浩浩荡荡地往雁门方向而去。
陆令嘉骑着马,驶到了沈煜身旁。
她问道:“待会儿见面,有些话恐怕还不宜说出口。”
沈煜不解:“为何?!这狗皇帝都这副德行了,我沈家纵使要忠君,也只是忠于明君!”
陆令嘉摇头不认可:“先试探一二他们的态度,若是不满你的行为,切勿起来冲突。”
点到为止。
她还记得书中的剧情,沈煜是死在了自己父兄的手上。
此次本不欲让他随行,但他坚持之下,也只好同意。陆令嘉准备见招拆招,先会一会沈煜的父兄。
若他们当真是迂腐愚忠之辈,也不必再与他们有所牵连。
沈煜一脸苦笑:“我父亲向来不喜我,甚至觉得我武功不行,不愿我上阵杀敌。大哥虽然疼我,但是他实在太过优秀,我这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所以你偷偷从军,但是却不在沈家军的军营之中?”她了然。
“我要靠自己获得一番功绩,他们才能认可我。”
“也许,你并不需要他们的认可。”陆令嘉笑了一声,“你就是你,独一无二。”
“驾——”说着,她一甩鞭子,身下的骏马往前方奔驰。
沈煜还在回味着她方才所说,嘴里喃喃:“独一无二,我吗?”
-
雁门。
军营帐篷内。
不少武将围坐一起,满脸愤恨。
怎么叫他们不恨?
牺牲了无数的弟兄,地上染红了多少鲜血打下来的城池,说让就让了。
最可恨的是,当今圣上竟还派人前来,名为督军,实为奸细。让他们不得不放弃辛苦打下来的城池,退居此地。
一名身形魁梧的武将,胸口还裹着纱布,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我看咱不如直接反了!自己做主将赤古夺回来,以后谁敢再让我们把打下来的城池让出来,我非得割了他的头不成!”
另一名也附和:“就是,咱们在这日日吃着风沙,他们那些个锦衣玉食的人,说得倒是轻巧。”
沈熤皱了皱眉,似乎对他们说的话有些不认可。
上首一道有些疲惫的声音先开了口:“我沈家世代忠良,天地可鉴,无造反之心,此话不必再提。当务之急,是如何劝服陛下,重新夺回赤古。”
沈熤看了一眼上首端坐的父亲。
短短几月,本精神矍铄的老将,却一脸沧桑,说不出的疲倦。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吭声了。
他们本来说的也是气话,只是为当今的决策愤愤不平。
正在此时,有将士进来通报——
“将军!小公子来了!”
“什么!?”沈老将军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胡闹!他在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
沈熤倏地一下站起,说道:“我出去看看。”
走出帐外,只见沈煜骑在马上,旁边是一个姑娘。沈熤摇头,在心中无奈地叹气。
这个时候,他这弟弟竟还沉迷享乐,带着一个姑娘家跑来北边玩,现在可不是玩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