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夜里确实起了高热。
谢昭将头孢化在水里喂他服下,又灌了一碗退烧的中药,这才把温度压了下去。
长时间的疲惫让他的头脑有些晕眩,指尖用力地按压了一会儿太阳穴,舒缓片刻后又起身检查石头的状况。
石头身体里的大部分器能都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里没有营养液,若是昏迷太久,也不好说......
谢昭又站立了一会儿。
窗外的泠泠月光透出一丝寒意。
紧抿的薄唇似在思考什么。
他确实有很多疑惑,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相对而言,他更在乎的是她对自己是否有着相同的心意。
谢昭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长得又好。
连续几次跳级后,又发表了数篇了论文,毕业后后就职于国内顶尖的三甲医院。
就算突发意外来了这里,也是曾经手握兵权的少年将军,意气风发。
他想要什么都太容易了,唾手可得。
唯有在她的身上,他突然没有了自信,患得患失。
曾经他以为对方只是书中一个配角,对自己爱而不得,所以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
只记得每次对上她的视线时,总有一丝欢喜。
彼时他还以为那仅仅是因为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意,所以有些害羞。
就连身体最基本的反应,也被他自己以各种借口蒙蔽过去。
他以为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感情。
他也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那些疯长的枝桠密密麻麻地将那颗躁动的心包裹起来,密不通风。
直到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那一刻的失控——
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再也藏不住了。
一切的动心都有了有迹可循,是因为他们有着一样来自同一个时空的灵魂。
至少,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咳......咳......”
谢昭的思绪还没完全收回来,被旁边的一阵微弱的咳嗽声打断。
秉着医者的责任心,他还是耐着性子走过去察看一二。
昨日还脏污挂满血滞的脸庞已经被沐风他们擦拭干净,还是黑黝黝的,五官倒还算可以,但也只是勉强可以。
谢昭对比自己,觉得陆令嘉如果不是眼盲,起码就不会因为长相舍弃自己而选择他。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又愉悦起来,迈过去的步子也轻松了一点。
“醒了?”他站在病床旁边,有些居高临下地俯视躺着的人。
石头没有应话,虚弱地睁开眼已经花费了他不少力气。身上各处稍稍扯动到,就会引发伤口的疼痛。
眉头紧皱,干裂的嘴唇里发出“嘶嘶”的气音。
谢昭检查一遍见他无碍,全然不顾他此刻还是病人的心情,自顾自的秀起了恩爱。
“昨日为了给你救治花费太长时间,所幸嘉嘉一直陪着我......”
他语气亲昵,而且特地叫的“嘉嘉”。
不是她原本的小名,也不是她完整的名字,更加突显了两人关系的亲密。
石头躺在床上并不想搭理他,可喉咙里长时间的干痒又让他不自觉地咳了一声。
谢昭颇具医德地倒了小碗温水,把今日份的药剂化在里面喂他喝下。
“好好歇息吧,不过你这几日都只能吃点流食。”他又添了一句,脸上还带着一丝喜悦,“明日嘉嘉说亲手做早食给我,本来是可以分你一点,不过你现下的身子......”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话里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石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嘶哑的声音,可惜不仔细辨别就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有些焦急,想挥动拳头示意。
谢昭瞥了一眼,语气严厉:“乱动什么!”对于其他人,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包裹着石头身上的纱布渗出一点血红,谢昭招呼着沐风和云清来给他重新包扎,临走之前还不忘警告一二。
“好不容易把你救活的,如果想找死,也别死在我这里。”
石头见他要走,额间的薄汗更是密密麻麻冒了出来,恨着自己因着腹腔的疼痛,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瞬间强撑着身体,忍着巨痛,喉咙里发出一句暗哑的声音。
“快、快去......救......”
话还没说完,谢昭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又转身回来。
石头眼里那稍纵即逝的光又闪了一下,把后半句话补完,“救大、大当家......海...海盗......”
像是用尽全部力气,说完话后又晕了过去。
谢昭眉眼一跳。
海盗?!这里怎么会有海盗?
他探了一下石头的呼吸,确定他只是昏死过去,又交代沐风和云清务必请王太医照看好他,立马转身准备策马去村子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