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一点,手腕却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看见对方凌厉的凤眸微微上挑,似乎在忍耐什么。
“一会儿就好了,不痛的。”他轻声,像在低哄。拿着手中浸满药水的纱布轻柔地往她那处破皮涂抹着,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的脸颊。
少女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替自己处理起了伤口,只任他摆弄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偶尔轻轻触到自己的脸颊,感觉有一丝冰凉。
两个人靠得太近,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陆令嘉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想要问什么。
“谢昭。”察觉到对方手中的动作停下,她轻呼一声,“好了吗?”
屋子里一片寂静,鼻尖只余下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谢昭转身,掩住眸底翻涌的情绪,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将纱布扔到脏桶内,又将手里残余的药水仔细擦拭干净。
“回去后小心伤口,这罐药膏你拿回去,每天涂三次,不容易留疤。”顿了顿,又放低声音,“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
“好。”
陆令嘉揣好那瓶金贵的药膏,脚步踉跄,逃似地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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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日头正好,被几棵大树挡住,摇落下斑驳的影子。
她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哈欠,回眸又朝里间看了一眼,摇头摒去脑海中的杂念。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谢昭方才只是给她上药罢了。
旁边已有一个小厮牵着马走来,对着她一抱拳,“姑娘,王爷吩咐了,务必将您安好地送回去。”
昨天几乎一整日都没有休息,她确实有些累了,也不矫情,道了声谢,直接跨上马车。
马车宽阔,里面早已垫好了软垫,还有一个刚熏好的手炉,外面看着崭新,倒像是刚刚采买而来。
她的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暖意。
谢昭,还怪贴心的。
陆令嘉往软垫上一倒,慵懒地倚靠着,强撑许久的困倦涌上心头。眼皮也不受控制地阖上,最后在小厮平稳地驾驶技术中,沉沉地睡去。
等还没到村子路口,陆令嘉就已经醒过来了。马车内的颠簸足以说明现在到了哪里。
只见远处的炊烟升起,想也知道是她娘亲还有两个婶子在摆摊。
她掀开帘子,跟小厮说了一声。
马车“吁”地一声停下,等车轱辘轴都停稳下来,陆令嘉这才一跃下来。
方才在车厢里那一会儿小憩,足够让她恢复不少精气神了,正会儿对着小厮笑道:“难为你一早就在门口等了,我给你拿个饼子。”
小厮哪敢接手,连连拒绝,只见眼前的少女已经飞奔向前,留下一句“等我”,就淹没在前方排队的人潮里。
他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按照王爷的吩咐,他是应该将人完整地送回家,现下只送到三分之二的路程,还没到家呢。
这算个什么事?
少女明媚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他只好靠在车厢上等着。
过了片刻,那一团被披风包着的黑团子又飞奔而来。
“喏,给你。”陆令嘉递过去一个油纸包,分量十足,“吃吧,正巧我也饿了。”
小厮捧着双手接过,一时还不敢下口,只见旁边的人已经小口地吃着。
闻着这不同寻常的香味,他的肚子也适时地咕咕作响。
左右不过是迟点到家。
他闷头咬了下去。
鸡蛋混合着面香,嘴里又有果蔬的汁,软热的饼皮一口咬下,便是浑身都热了起来。
天凉了,确实还是要吃口热乎的才是。
等他三两下将整个鸡蛋饼都吃完了,这才眼巴巴地看着陆令嘉,问道:“姑娘,这个饼子多少银子一个?”
这等美味,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也不知道他的月俸够不够再买一个。
“加鸡蛋四文,普通的两文。”她还不忘给摊子又打一个广告,“旁边还有串串香呢,一串只要一文钱,免费送碗热汤。”
小厮舔舔唇角,咽了咽口水,暗自决定。
等等把人送回家了,他就再来买这个鸡蛋煎饼,还有方才没吃到的串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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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辞不过,陆令嘉还是又坐回马车上,抵达了村口。
还没踏入,就听到村子里人声鼎沸,听起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她这才想起来,昨天找到石头后,她竟忘记派人回来报声平安了!
难怪今日的摊子上不见她娘亲,该是急坏了。
她冲着小厮一拱手,又道了声谢,忙迈着两条细长的腿往家里奔着。
他们家的房门还敞开着,外头围了不少人,不知是来探望崔氏,还是来打听什么?
不过,人在就好。她渐渐也放慢了脚步。
还没挤进自己屋子,就听见里面传来绘声绘色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