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找大夫。”杨书玉缓缓摇头,“你去找管家要府里最善武的护院过来。”
月芽不解,却乖顺地应承下来。在她告退离开的时候,杨书玉又补充道:“另外,你悄悄去一趟听风院,私下问问昨晚住在听风院里的人都什么动向。”
见她一脸严肃,月芽甚至忘记放下扫帚,急冲冲地往前院方向去。
至于杨书玉,全然已经忘了杨伯安还在等她用早膳,竟化身成另一个“月芽”,一言不发地站在石榴树下抬头向上看。
她的睡眠向来不好,昨晚又是趴在案几上入梦,是梦是醒,她自己都分不清。
昨晚的梦仍重复前世与林自初成婚当日的故事,只不过梦境往后推演至官兵抄没杨府,却没有戛然而止。
梦中的利刃刺入她腹部时,她能切身感受到一阵剧痛。
她倒在血泊里,失去了行动力,眼睛仍能捕捉周遭的发生的事。
在低垂的视角里,她看见漫天火光中,有一身披洒金大氅的男子从门外走到她近前,那双巧制的黑色鹿皮靴就停在她三步之外。
她努力地抬头,想要去看对方的脸。可她像是碰见了鬼压床,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亦无法控制自己醒来。
那人只停留片刻,便转身离开了。那步子越来越远,忽然有一阵冷气吹向她的面庞。
是梦境?是现实?
她模模糊糊见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打开房门,趁夜离去。
“小姐,有何吩咐?”
护院的声音,将杨书玉的思绪拉回。
她偏头打量对方,见对方身材劲瘦,远不能和魁梧沾边,便问:“你轻功如何?”
“比拳脚功夫强些。”
若自小习练横功,那必得是一身的腱子肉。他这样的身材,当练轻功巧劲训出来的。
杨书玉指着石榴树横着的枝干道:“你尽可能轻巧地站到那去,替我看看上面能见到什么风景。”
护院只当她是心血来潮,突然好奇起她看不到的高度会是什么景色,便也没多问一句。
在应声后,护院脚尖点地而起,稳稳地落在杨书玉指定的位置。
诚然,他已经十分轻巧地落足了,可石榴树还是会抖落下些许花瓣。
“能俯视小姐的院子。”
杨书玉眯了眯眼,追问道:“可以看到正屋的门窗吗?”
“虽然没有正对着,也是可以瞧见的。”
“你下来吧。”杨玉书彻底冷了脸,“让管家安排人将这棵树砍了,今后我的院子都不准种树。”
还没等护院落地,她怒气冲冲地丢下这句话,抬步便往前院的方向去。
虽没有实证,但她仍要暗骂听风院那两人蛇鼠一窝。
第8章 请教 她并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
为方便接见各大掌柜,杨伯安直接将自己的居所设在前院,一个紧挨着花厅与书房的重屋。
派去请杨书玉的小厮已返回复命多时,却仍不见她现身。
杨伯安耐心地等待,既没有先动筷用餐,亦没有再遣人去三催四请。
随侍左右的仆人丫鬟,眼观鼻鼻观心,都伸长脖子去留意大门的方向。
“是小姐来啦!”
有人突然高呼一声,杨伯安立马抬头堆出一个慈爱的笑。
“爹爹。”
杨书玉软糯含娇的声音比人先到,完全没有被石榴树的插曲所影响。
裙摆擦过门槛,少女从晨光中走进屋。
她乖顺地把粮行账册交给杨伯安的贴身随侍,笑弯了眉眼:“辛苦周叔。”
周顺诧异女郎是一个人过来的。如此厚实的账册竟要她亲自拿?
他瞬间变了脸:“小姐院里的人都是懒骨头吗?”
“不是的……”
周顺像是听不见杨书玉开口,语炮连珠地骂道:“我早说老张就那点本事,让他打理府宅事务都是抬举他。”
“他那口子还亲自看管打理女郎的院子,他们两口子就是这样打理的?连账册都要小姐自己捧过来?”
“爹爹……”杨书玉插不上话,皱着眉头朝父亲求助,却发现杨伯安身边有位眼生的人。
那人估摸五十多岁,身材瘦削却挺拔如松,面上笑吟吟地,十分和气。
“囡囡过来坐。”杨伯安朝她招手,却是笑着安抚周顺,“你那火爆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府里不是被老张打理得井井有条吗?”
他抬手拉过杨书玉,让她挨着自己落座:“倒有一句话没说错,囡囡院子里的丫头确实不像话。”
“若那些丫头用得不顺心的话,回头让王芸换一批。”
“东家也别数落周顺了,他和张超平日里惯不对付的,尤其是事关小姐。”
周顺不服气,朝那人吹胡子瞪眼,以示他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