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和岳母说完体己话了?”宋珩一见晚棠出现,便笑着站起了身,迎上前去。
“嗯,心中牵挂着明日回夔州之事,府里也还有不少事情没忙完,便禀了母亲,早些回去收拾收拾。”晚棠微微一笑,随即转头看向沈立元,朝他福了一福,道,“父亲,今日我和夫君便先回镇国公府了,明日我们便要出发去夔州,女儿不孝,往后还请父亲母亲多多保重身体,切勿忧思过多,好好享福才是。”
沈立元胸中气滞发堵,但当着宋珩的面,他也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假笑道:“去吧。三丫头既嫁了人,日后便要好好相夫教子,克己复礼,早日为宋家开枝散叶。”
晚棠垂着眼睛应了声“是”,便和宋珩一起出了沈府。至此,回门礼成,往后,她这辈子再回这里的日子,应是屈指可数了。
上了马车后,晚棠垂眸一言不发,愣愣的似在出神,宋珩伸手将晚棠抱到了腿上,吻了吻她的侧脸道:“娘子在想些什么?自上了马车便没看过为夫一眼,可是谢氏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晚棠抬手搂住宋珩的腰身,把头靠在宋珩怀里蹭了蹭,道:“并未,只是终于离开了这座牢笼,突然间有些恍惚,也有些感慨罢了。”
宋珩想了想,小姑娘突然如此,怕不是临走前沈立元的那几句耳提面命,让她心里再生波澜了?他为晚棠理了理鬓边的青丝,低声道:“阿棠,方才沈立元说的那些,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需要你克己复礼成为妇德典范,只要你每日陪我在身边,开开心心的,便已足够。至于开枝散叶……你我顺其自然便是了,倒不用如此着急。”
晚棠俏脸一红,点了点头道:“夫君,我知道的。其实,刚刚我并没有在想沈立元说的那些话,而是想起了我阿娘。”
“苏师叔?”宋珩挑了挑眉。
“嗯。”
晚棠从身旁拿起了方才带出来的木盒,打开盒盖,露出其中那根栩栩如生的海棠发簪来,靠着宋珩幽幽道:“这根簪子,是我阿娘生前最为喜爱之物,常常会看着它目露怀念。以前我不懂,现在知道了阿娘的那些秘密,我猜,这簪子许是阿爹所赠,乃二人的定情之物。方才从蒹葭院出来后,我想起这簪子仍被收在闺房里,便让青栀去取了来,一起带走。”
她摸了摸发簪上仍然娇艳欲滴的海棠花样,轻声道:“阿娘有阿娘的骄傲,明明心中爱意刻骨,却要避而不见远走天涯,其中煎熬……怕是不比阿爹少。”
宋珩叹息一声,与晚棠十指相扣,低声道:“爱而不得,最是痛苦。”
晚棠静静在宋珩怀中躺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道:“夫君,离开京城前,我想去祭拜一下我阿爹。”
宋珩微笑着摸了摸晚棠的头:“好。”
……
回到镇国公府已近午时。
祭拜兴早,宋珩回府后知会了萧氏一声,便开始着手安排明日去玄通寺祭祀的一应事宜,打算祭拜完后直接出发去夔州。
是夜,宋珩格外温柔,房中的难耐娇吟声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第二日起床,晚棠腰酸腿软,宋珩搂着小姑娘赔了许久的罪,这才把赌气的佳人哄好。
二人起身收拾一番来到膳厅,只见萧氏、宋澈和阮嘉慧皆已在等着他们,一顿早饭的功夫,萧氏又落了好几番泪,阮嘉慧在一旁也不舍地红了眼眶。
但再不舍,夔州是必须回的,边境少不了宋珩,只是回得迟与早的问题,是以早膳过后,一众人簇拥着宋珩和晚棠,依依不舍地将两人送到了镇国公府门口。
“阿棠,到了夔州便给母亲写信,若是有何处不习惯的,不管是想吃什么或者想用什么,母亲都会给你捎过去,实在不行送个厨子过去也成……霁初若是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母亲,母亲替你收拾他教训他……”
萧氏拉着晚棠的手依依不舍地絮絮叨叨着,这宝贝媳妇自己都还没看够,就要被带走了,实在是没法子的事。
“母亲尽管放一百个心吧,阿弟自己心心念念求来的媳妇,怎会对她不好?”宋澈笑着上前几步逗趣道。
“母亲眼下一颗心只向着阿棠,这便是传闻中的有了媳妇不要儿子了。”宋珩装作幽怨无奈地摇了摇头,逗得大家一阵发笑,瞬间冲散了些离别的愁绪。
叮咛再叮咛,话别又话别,远行的人终究上了离去的马车,在亲人不舍的目光和挥别的绢帕中,队伍终于悠悠启程,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按照之前的安排,晚棠和宋珩要先去祭拜一番已故的老镇国公,再回夔州。
一路上,晚棠靠在宋珩身上,听他讲着他幼时调皮的糗事,不知不觉间,玄通寺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