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呈明辨认了一下朋友的口型,他说的是“名字”。
他甚至忘了云树名字!
关呈明无语了。
连名字都不记得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另一边,也是神奇,云树头都不带抬,居然知道朋友的这一声是在喊他,扭脸看了过来。
朋友只好尴尬地继续:“呃,就是……我买饮料的时候忘了,刚好就只买了这么多……”
接着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忙不迭把自己手里那瓶往云树那边一送:“这个给你喝了吧!我还没开!”
关呈明叹了口气。
没等云树说什么话,他把那瓶饮料拿起来塞回朋友手里,然后把自己那瓶橘子汽水递给云树:“你请全寝室的人,他又不是我们宿舍的人,是我同桌。非要喝的话,喝一口我的不就行了吗?”
朋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
关呈明拿手指了指朋友,示意他走人,朋友也很听话,麻溜地滚了。
然后关呈明扭头看了看云树。
云树也在看着他,关呈明居然从那双沉郁的黑眼睛里看出来一点无辜。
“……”关呈明晃了晃手里还剩的半瓶橘子汽水,意思是给你留的,你喝不喝。
“给我吗。”云树接过没急着喝,拿手里翻转着看了看。
“嫌弃?”虽说不想喝别人喝过的也无可非议,关呈明还是感到微妙的不爽,“你有洁癖?”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是把他叫回来,你喝他那瓶吧。”
关呈明说完这句又拧着眉去看云树,看清他表情愣了一下。
这个东西他居然。
在笑??
虽然只是嘴唇一点不明显的弧度,但是。
这个东西他居然还笑??
看着云树那一点微笑的弧度,关呈明忽然福至心灵。
他总觉得类似的情况之前好像也发生过。
还不止一次。
比如他想从云树手里买走那片沾血花瓣的那次,还有把游戏借给云树玩的那次。
这个人好像会故意说一些奇怪的话,或者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然后看他的反应。
就像在逗他玩儿一样。
……是这样吗?
他看着云树拧开瓶盖,仰头在自己刚才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还是什么都没说。
万一只是他自作多情了岂不是很尴尬。
……真是讨厌的家伙。
*
月考之后,学校开了年级大会。
云树一个人坐到了没人会注意到的角落。
坐在这里,不仅是周围同学,连巡查老师也不会给他一个眼神,这是一个相当阴暗又相当安全的角落位置。
至于关呈明……
关呈明当然不像在教室那样跟他做同桌。
云树从前面人的椅背后面望过去,看见关呈明和他那几个朋友坐在一起,还在专心低头打游戏,时不时附和一下朋友们的笑闹声。
虽然没有坐在一起,但是因为他们都在一个班,就算不坐在一起挨得也很近,彼此之间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
*
年级大会在主持人不断重复“安静”的过程中开始了,开始得非常无人在意。
大会的第一个环节是校长讲话。
从这个校长上任以来,云树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此时就从远处端详了一下这位新校长。
校长长得还算周正,就是人到中年有点发福,脸颊上的赘肉都垂下来,看起来稍微有点可笑。
简短的自我介绍和掌声过后,讲话开始了。
就像大部分领导讲话一样,这位关校长长篇大论,说了很多套话和鸡汤。
“……距离高考还有两年时间,希望大家记住,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放弃!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话音刚落,就听见会议厅里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是吗。”
“高考查分的时候,我就把分数的第一位数字遮起来,然后对自己说: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这声音有种随意的好听,回音被会议厅放大后传到周围很多人的耳朵里,慢慢地,窃笑声大起来。
然后没听到的人又去问那些笑的人,口口相传,笑声越来越压不住,从窃笑变成明目张胆的哄堂大笑。
关校长此时还没有结束发言,站在台上。
为了维持自己身为校领导的风度,他没作出什么明显反应,脸色却已经有点不好看了。
老师又挨个班级地去维持秩序,但已是徒劳,整个会议厅的场面有点收不住了,直到年级主任拿着话筒上去吼了几声,会议厅才勉强安静下来。
不幸的是,经过刚才的事情,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已经没人会认真去听了。
*
刚才说话的人是关呈明。
云树能看见他侧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神情,靠在椅背上跟身边的朋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