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姿态好似保卫家园一般坚定,干净利落,三下五除二,毫不拖泥带水。
顺道还把闻濯先前准备好的睡袍,一并扯过来。
“谢谢你!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不用再分析了!我很了解也很清楚了!”
游司梵神情悲壮,怀抱一睡袍一内裤,如同怀抱他的尊严和仅剩的全世界。
“请问浴室怎么走?我想,我可以进行到洗漱阶段了毕竟一直湿身也不好容易着凉生病而且我已经淋一整天雨了……”
“哈。”
一声低笑响起,游司梵的长串输出顿时卡壳。
他警惕地闭紧嘴巴,将接下来准备好的缓解尴尬台词吞回肚腹。
他一不说话,衣帽间又变回很宁静的氛围,唯有两道交错的清浅呼吸,和屋外沉闷的滂沱雨声。
啪嗒。
雨滴砸上玻璃窗,仿佛也在围观游司梵的尴尬。
闻濯应当是停下翻找衣服的动作,连衣料的摩挲声都消散了。
但游司梵发誓他听见闻濯刚才在笑!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这样啊,那好,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洗澡,”闻濯像是在回答游司梵内心的问题,“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休息一晚起来就没事了。”
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补充。
“当然,你如果实在是不想穿内裤,那也没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癖好,我对此保持100%的尊重,尊重你的喜好,尊重你自由的权利……”
“啊啊啊啊啊啊!!”
游司梵忍不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真的受不了!!
他羞恼地怒吼,手掌胡乱摸索几下,找准方位后,狠狠打开花洒水闸。
唰啦——!
47摄氏度的热水倾泻而下,水汽刹那蒸腾,充满这间没有光线的浴室。
“哇呜嗷!!”
远高于体温的水流实在太滚烫,不是夏日该冲洗的水温,游司梵龇牙咧嘴,方才羞愤欲绝的喊叫拐个弯,直接变作受伤的哀嚎。
他捂着后腰,狼狈蹦出花洒倾泻的范围。
闻濯刚刚教他怎么用洗浴设施的时候,怎么没告诉他水温会这么烫?
而且为什么这间别墅停电了那么久,还能有这么热的洗澡水!?
好死不死,水压还贼强,根本不存在偷工减料的可能性。
一个没留神,淋浴在黑夜中实施袭击,精准打击到游司梵后背那个反反复复发炎的伤口。
被火灼烧都没那么疼。
哗啦——哗啦——!
花洒没有被关闭闸门,仍然在任劳任怨,向下喷洒强劲有力的热水。
47摄氏度,分毫不差。
绝对够热,够滚烫。
游司梵反手捂着跃跃欲试想发作的伤口,面庞尽是热水奔涌而下溅起的水雾,肌肤和寒冷完全不沾边,心却比冰块还要凉。
堪称桑拿房的环境里,他凭借意志力,唯心主义地拔凉拔凉。
人一旦倒霉起来,连喝口水都会塞牙。
果然,命运还没有放过游司梵,更心凉的事情接踵而至,上赶着来敲打游司梵死寂的心门。
“你还好吗?是不是摔倒了?”隔着磨砂玻璃的隔断,闻濯略显模糊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人没事吧。”
“我很好。”
游司梵的语调很平静,无波无澜,比结冰的湖水还要平静,有一种淡淡的疯感。
“就是你家花洒好像不太欢迎我,”他指鹿为马,将事实进行嫁接,“好像想用47度的热水谋杀我。”
闻濯的道歉来的很快。
“抱歉。”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有几分歉意,甚至还有些懊恼,和之前的优哉游哉不太一样,听起来很有着急的意味。
“现在停电了,是不太好操作,你还OK吗?要不要先披上衣服,我进来帮你调整好。”
游司梵抿唇。
闻濯态度一好,他心里的不快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吞不下去也骂不出来。
“不用!”都脱光了,闻濯进来算什么,他是那种很随便的性格吗,游司梵腹诽,思绪一歪,一时嘴瓢,却没忍住吐出真实情况,“反正后背那个伤口已经淋了一整日的雨,也不差现在这点热水……”
说到一半,游司梵猛然刹车,把后半截话语拦腰折断,硬生生咽回去。
但显然这种亡羊补牢的行为作用不大。
闻濯该听见的,全部听的一清二楚,尽数囊括入耳中。
“伤口?”很快,闻濯发现漏洞,开始反问游司梵,“什么伤口?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他从做错事的弥补人员,摇身一变,翻身成为高高在上的主导者。
隔着一道磨砂浴室门,远程审讯游司梵的那种。
游司梵犟嘴,死活不承认:“没有,没有什么伤口!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