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检验的,除了怨念,就是虫子泡水,绿色的部分是虫子的尸水,为了掩盖尸臭味加了大量香精,仅此而已。”
联想到购买时接线员的语焉不详,宁绥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们说的深山,不会是蠡罗山吧?那里的人就很喜欢吃一种叫‘倮塔’的虫子。”
“我也怀疑,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我会把这些药水全部净化一遍,然后倒进下水道。”他用指尖点了一下宁绥的额头,“你,一口都不许喝,闻闻也不行,听见了吗?”
“知道啦。”宁绥刻意拉长音调,“对了,你净化完记得给我留一瓶,我还是想送去检验,然后拿着检验单子去法院告他们,四万五不能白掏。”
商家的反应却似乎比他更快,一个老年养生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这件事马上引起了群内一众工作人员的警觉。不到三天,宁绥已经接到了商家不下十次的电访,中间他们还要求家访,都被宁绥以“工作忙不方便”拒绝了。
除此之外,群里还时常发布一些发鸡蛋的活动,秉承着羊毛不薅白不薅的战略,宁绥把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夷微。然而,只参与了一次,历尽险阻回到家中的夷微便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朝着宁绥一个劲儿摆手:
“不就是蛋嘛,要不我给你下两个吧,你别让我去跟一群老头老太太挤了。”
很难想象他都经历了什么。
虽然宁绥借口是给自己年迈的养父购买,还一连给早年做过国企职工的邓老天师编出了“身患糖尿病、高血压、高血糖”“独自留守在农村孤苦无依”“教育水平低”等符合购买人群画像的特征,但显然并不足以打消对方的疑心。他们几次要求宁绥带着养父到公司的医疗中心体检,宁绥实在不堪其扰,破罐子破摔道:
“我也有病,我也有病,我去体检行吗?”
最后一天的深夜,宁绥一面阅卷,一面应付电话里专员滔滔不绝的洗脑。末了,专员忽地询问:
“看您的职业,您是律师?”
宁绥的神经瞬间绷紧。为了伪装,他特意建了个小号联系他们,身份和职业也是信口胡诌的,自以为已经隐瞒得天衣无缝。
他迅速冷静下来,回答:“不是,我是做销售的。”
“啊,这样啊。那说回来,咱们还是同行呢。”专员随即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对了,周日下午四点,我们在江黎大教堂附近有一次宣讲会,您看有兴趣参加吗?现场还有礼品赠送,您也可以带家人来体验一下。”
求之不得。但宁绥没有表现出兴致盎然,反倒是沉吟良久,才故作不情不愿道:“我考虑考虑吧。”
“好。中秋前还有一次去东疆海滩免费旅游的活动,三天两夜,费用都是公司包的,您看有没有兴趣?”
“免费旅游?带我一个!”卧室外,夷微三两步冲了进来。宁绥赶忙打手势示意他安静,自己故作为难问:
“啊呀……能带家属吗?”
“免费的话可以带一个,我们也欢迎您对外推广我们的产品和活动,只是人数再多就需要您自己付费了。怎么样,您意下如何?要是愿意参加,我现在就把您登记上,这边剩余名额不多了。”
宁绥想起了久无消息的乔嘉禾,便向电话那边回复说:“我们这边三个人,多出来的会自行付费,麻烦您登记一下。”
夷微已经兴奋地开始在客厅里翻跟头了。
第11章 上任
打给乔嘉禾的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她却直接打了过来。
“宁律师,我等到公安的通知了,他们说明天要对妈妈进行尸检,问我愿不愿意去签个字,他们还有问题要问我。”
宁绥一怔,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关上了卧室门,压低声音问:
“嗯,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只说到时候在警队再详谈,没有向我透露案情。”
“你愿意签字吗?”
“我当然要签。可是……”乔嘉禾有些犹疑。宁绥安抚道:
“别怕,我会陪你去的。”
书房外,夷微闹腾的声音戛然而止,宁绥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同乔嘉禾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他挂断电话。打开卧室门,夷微果然在守在门外,半个身子倚住门框,一手撑着门,像一面墙一样把宁绥堵在了书房里。
“都听见了?”
“我跟你一起去。”
“办案要遵守规定,你——”
“我跟你一起去。”夷微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有了她的遗体,也许我能看到她生前都经历了什么。”
其实我只打算雇你帮我打架来着,宁绥想。他思索片刻,只问:“那你能做到一切听我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