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达成目的的昭暝安静下来,轮到卧室里的白虹剑发疯了。
“师父,你真的想好了吗?”乔嘉禾坐在他身边,“你学道二十年,也很不容易,吃了那么多苦……真的要放弃吗?”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宁绥摇了摇头,“只要我还以授箓法官的身份留在那里,就是邓若淳的隐患,我是他的兄弟,实力也不在他之下,甚至实战经验还比他丰富。”
他把夷微拉过来:“毕竟咱也是能单杀完全体怒目明尊的人。”
夷微见状,立刻倒在他怀里,捂着胸口大喊:“啊——好痛啊——好痛啊!”
宁绥坏心眼地捏住夷微的鼻子,打断了他假得不能再假的哀嚎,旋即垂下眼睛:“爸平日里不管怎样宠着我向着我,真的到了利益分配的那天,他依然会选择邓若淳,我很清楚,也理解他的选择。”
“那……接下来?”
“银瓶凼旧址最近出现了一些异变,应该算是个线索。”
阳台传来柔声笑语,宁绥探头看去,见祈在阳台上走独木桥,不由得蹙眉问:
“你没走啊?”
祈向着夷微努努下巴:“他都没走,我为什么要走?”
夷微也一脸莫名其妙:“我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马上就要争执起来,宁绥连忙介入:“打住,再吵把你们两个打包扔进楼下垃圾车。你说的那个寸心……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九凤的孩子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跟你们凡人的生儿育女不一样,寸心是从九凤体内分离出的一部分,在九凤身殒后代替她领导全族。我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有时候机灵过了头,很容易惹麻烦。”
他一拍脑门:“对了,如果要去找她的话,可否带上点海产品?孩子爱吃鱼虾一类的,但银瓶凼只有湖,吃不到海货。”
“嘴还挺挑。”宁绥轻轻一笑,“好,那我去看看。”
*
楚国不过千里,梦泽居其太半。
说是寻访,对这一群人来说,与旅游无异。花了一晚上做攻略,又顶着黑眼圈赶飞机,气势汹汹地出了机场,他们直奔美食和景点而去,全然把正事抛在了脑后。
“你来过这里吗?”
宁绥吃得顾不上回答了,上一口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又塞进了嘴里,含含糊糊地:“开庭来过,待了一天就走了。”
“我当时本来想考江城大学的,可惜没考上。”乔嘉禾颇有些遗憾地说,“考研试试吧。”
“我没想过,我成绩根本够不上,不敢想。”宁绥摇摇头,“你考研还考本专业?”
“不考了,考法律硕士。”
“啊?咳咳、咳、咳咳咳。”宁绥被她的回答呛了个好歹,夷微连忙递水给他,帮他顺气:“挺好的啊,以后跟你一样,做个律师。”
“法律非法学很难的。”宁绥有些嗔怒,又转向乔嘉禾,“你真想好了?”
“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文科哪个不难?都是天坑。”乔嘉禾撇撇嘴,“我班都报好了,你别管了。”
“这孩子主意太正。”宁绥嘟嘟囔囔。
“我本来的理想是像爸妈一样做个学者,教书育人,传播文明。跟着师父经历了这么多,触动真的很大……我想,对我而言,切切实实地帮助到其他人,可能更有成就感。”
“等你真的进了这一行,就不这么想了。”宁绥叹了口气,“算了,你备考要是有问题,去问问应泊吧,师父没读过研究生,也没考过。不过他应该是刑法硕士,跟你还不太一样,经验可以借鉴一下。”
“我已经打听过了,他说现在还不急,战线不能拉太长。”乔嘉禾向他眨眨眼。
“好,好,好,我成外人了。”宁绥咬牙切齿。
夕阳下,乔嘉禾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祈拉着神出鬼没的瞽躲到了别处,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宁绥和夷微并肩走在江边,夕阳的余晖泼洒在江面,浮光跃金,时不时荡起细碎的鳞片似的波纹。
时不时有游客在特定角度留影,宁绥驻足看了一会儿,终是又抬起步子打算离开。
“去吧,我给你也拍一张。”夷微忽然开口,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照相机,“特意买的照相机。”
“我可不会摆姿势。”
“听我的就好。”夷微架好照相机,“对,身体稍微侧一点,头低一点,看远方。好,保持住。”
他拿着相机上前来:“怎么样,还不错吧?”
身侧忽然有人插话:“小哥哥,需要我帮你们拍照吗?一次二十,您要是想洗出来的话多加三十。”
两个人犹疑地对视一眼,宁绥凑到夷微耳边,玩味地说:“我们好像还没拍过一张正儿八经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