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弈明白了,“我们要向凡间的人或妖学习祛祟之术。”
魔主也曾说过,要向专门祛祟的好友求助,那说明此事的解法不止在魔主身上。
萧湘点点头,“我们如今已不再全然相信魔主,若是可以,便自行解决猎战邪祟。”
以他们如今的微末修为,说起这等话来简直是不知好歹,但两人并不觉得这是不知好歹,他们曾经就是高修者,重修也能修回去,只是需要的时间很长。
在这段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年去恢复状态的时间里,他们要守好邪祟,确保他们有足够的实力除祟之前,这个猎战邪祟不会跑出去作乱,不然凡间和修仙界都不得安生。
要守邪祟,要修炼,还要寻找除祟师……萧湘有些担忧地望向头顶上的天。
他与裘弈如今的修为,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知修仙界的一切是否安好。
两人在僻静处将典当灵石得来的银两分装好,有用于还债的,有为了报答田氏收留之恩的,还有赎回阿婉的,以及坐牛车要支付的报酬。
狗蛋说,阿婉被“嫁”去的那个村子偏僻,在山里,他们想要去,得坐顺路人的牛车。
原本裘弈落到凡尘来的第二日,萧湘就打算启程去,但是先前说好的车夫突然要改道,他们只能再等等,看看有无其他人的牛车会路过那里。
萧湘与裘弈都不认得周遭的山路,未筑基也无法探出神识来探索周遭的环境,只能仰仗本地热心人狗蛋来带路。他们可以步行远走,直入深山,但狗蛋不行,肉身凡胎,过劳易损,得坐车。
萧湘想了想,又分出一份银两来,用于答谢狗蛋。
原先县城里收购野果的富贵人家如今不收了,狗蛋为了给他们找下一家,废了好些功夫,这么些天来也对他们颇有照顾,理应答谢。
至于原先的富贵人家为什么不收野果了,两人听狗蛋说,以前那户姓阎人家的女儿喜欢吃稀奇的山果,不过阎小姐数月前失踪了,那户人家也就不再收购野果了。
两人分装好银两,从僻静处回到街上,找了两人半天的狗蛋双目一亮,连忙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香香球球!我刚刚碰见于伯了,他说待会儿就回村启程,让咱们要坐车的快回去!”
狗蛋刚一凑近,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他隔着布摸了摸里头的东西,知道那是银两,还以为这俩仙女是要付乘车钱,便又想放回两人手里,“不用给钱,于伯伯带村里人不收钱的,你们留着用……”
裘弈依旧抱臂,萧湘揣着手不肯接,说道:“是给阿狗哥哥的酬谢,我二人骤然入世,对当今一知半解,多亏有你引导,这才能自然融入尘世。”
裘弈也点点头附和道:“多谢你。”
两人跟着小孩子们回村,将用于答谢田氏的钱财交给对方。不知为何,田氏在看见钱的那一刻所流露出的神色不是欣喜,而是惶恐。
她一把抓住萧湘的双手,颤着声音问道:“是谁……?谁买阿婉?是谁?!”
闻言,萧湘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田氏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田氏以为,这些钱是别人用来买阿婉的。
自从阿婉走后,田氏的精神状态就变得极不稳定,总是不记得自己负债累累,也不记得自己的女儿已经去了别的山村,反而日日奔走在山间田野,寻找一个不可能在那里出现的女儿。
萧湘向田氏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又以阿婉的身份安抚了一会儿田氏,这才道别,与裘弈坐上于老伯的牛车。
狗蛋早已在车上等候多时了。
于老伯做些蚕丝营生,板车上装满了放有蚕丝的木箱子。狗蛋在前面和于老伯坐一块儿,萧湘和裘弈则坐在车后,四人隔着一堆箱子,伸头都看不到对方如今是何情态。
爬上车的时候,萧湘的小腿骨不由自主地在板车上重重磕了一下。他坐上板车,默默抱住被撞的那条腿:“……”
裘弈注意到萧湘的眼眶发红,悄声问:“断了?”
“那倒没有。”萧湘忍着痛往旁边挪了挪,给裘弈腾出坐的位置来,“只是很痛。”
业报在身,自下凡后,他时常会莫名其妙地有些小碰小磕,早已习惯。
但这具崭新的身体还不太习惯这种疼痛,如真正的小孩子一般,痛一下,眼前就模糊了,水汽在眼眶里流转,欲落不落。
裘弈上车后,前头的于老伯高声问:“娃娃,坐安生了没——”
“可以了。”萧湘缓过疼劲,眨着眼敲敲背靠的木箱,示意他们已经坐好了。
裘弈顺手用衣袖为萧湘擦去淌在脸颊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