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笑得亲切:“您可是京都第一美人,世家贵女争相效仿的典范,如何担不起?”说罢还要去问知意,“太子妃您说是吧?”
宋知意淡淡一笑,索性也学着魏国公嫡女那欲拒还迎的腔调说道:“唉,魏小姐若是嫌弃我太过笨拙,不愿教,我亦不敢强求呀。秦嬷嬷,你说是吧?”
魏慕甯脸色渐冷,“太子妃言重。”
秦嬷嬷眼看口头上压不住宋知意,立马转为说:“宫中礼仪繁多,最常见不过是一站二坐三行走,不妨先请魏姑娘给太子妃打个样,也好叫太子妃知晓,什么是端庄优雅,秀丽大方。”
宋知意在心中冷哼一声,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她不够端庄优雅,不够秀丽大方!她退至一旁坐下,作了个请的姿势。
魏慕甯先行至殿门处,再走回来,只见她腰背笔直,步履轻盈,每一步都仿佛用尺子量过,行走间彰显柔美身段,到了知意面前,站姿亦仪态万千,福身一礼,最后坐下,双腿并拢,坐姿端庄,不乏世家大族的典雅。
便是宋知意打心底里不喜欢魏国公嫡女,况且上回在宫苑遇刺,也十有八.九是魏家的手笔,只恨如今没有拿到确凿证据,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魏国公嫡女的仪态没得说。
“如何?”魏慕甯眼中流露出轻蔑。
宋知意中肯地说:“名不虚传。”
魏慕甯高傲地扬起下巴,看着桌案上一道芙蓉糕,不知想起什么,主动给知意添去一块,问道:“太子妃可喜欢?”
宋知意点点头,接过来尝了尝,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她忍不住夹第二块。
魏慕甯却添了块栗子糕,说:“这芙蓉糕滋味虽好,可吃多了,难免腻厌,宫廷用膳的规矩是如此,人亦然。”
宋知意顿了顿,不紧不慢地添了第三块,“可我偏喜欢呢?”
魏慕甯笑笑:“太子殿下不见得喜欢。”
此番没能除掉宋知意,魏国公看太子重视宋家,处处上心,短时间内也不敢轻易下手。
可魏慕甯明白,太子那样高高在上,宛若苍穹皓月的人物,怎么可能当真对一个岭南小官家之女倾了心?不过是因他危难时,只有这个乡野女子愿意真心照料罢了。
男人本性便是善变,待再过些时日,京都千姿百态的贵女们映入太子眼帘,哪儿还愿意多看此女一眼?
魏慕甯思及此,笑意渐浓。
宋知意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了。
不过概因她心里本就没有什么过高的期待,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只是想起清晨赵珩愤而离去时留下的那句话,眉心逐渐皱起。
其实他说的喜欢,也不过是危难无助时只有她这一双手愿意向他伸来,愿意把他拉出黑暗泥潭,若当时魏国公嫡女不离不弃,他同样是接纳喜欢的吧?
不知何时,屋外传来雨水打在瓦背的嘀嗒声响,知意抬头望去,竟落了一场秋雨。
雨雾蒙蒙,水流汇聚顺着屋檐流淌,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承恩殿内,一枚白棋落下,发出雨滴落地似的清脆声响。
皇帝瞧着棋盘走势,赢局既定,心思便不在此棋盘上了,“珩儿,朕还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赵珩执着黑棋,抬眸眼神询问。
皇帝:“前两日,魏国公求见朕,又说起慕甯和你的婚约,实在懊憾歉疚,如今想重归旧好。然而魏国公的嫡女,自是不甘为人妾室。他想要朕立两个太子妃,此乃旷古未闻啊。”
赵珩随意落下棋子,深知皇帝是什么脾性,语气淡淡地问:“父皇以为呢?”
皇帝不以为然地冷嗤:“你病重时,这几个国公风头无两,屡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驳斥朕,朕早有不悦,宋家虽说家世不够雄浑,好在宋卿勤勉本分,两个儿子也上进,知意这孩子嘛,也很不错。两个正妃平起平坐,朝中必定议论纷纷。”
所以皇帝的意思,要么魏国公消了这个念头,要么叫他嫡女为侧妃,压一压魏国公的风头。
至于日后太子登基,想封她个贵妃还是什么的,随意。
赵珩最后落下一枚棋子,任由这局输了,才敷衍道:“父皇英明。”
……
赵珩从承恩殿出来,漫天淅淅沥沥的雨幕。
苟富贵殷勤地送了把伞,“雨势大,殿下不妨留步待雨停再回吧?”
上回越王拿剑抵着他脖子,险些丢掉一条命,幸好太子及时赶来,因而苟富贵心里对太子感激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