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还没落稳,楼下倏尔一声坠响,像是有人从高空摔落,紧接着是梁霄的嘶吼:“嘉啊。”
宋戈和金瑶立刻下了楼,丁文嘉的房间开着门,外头露台上全是那滩血水,丁文嘉也不好继续睡在这个屋,梁霄本来是想帮丁文嘉收拾收拾东西,挪去他屋里睡的,这才抱了枕头和被子过去,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丁文嘉不在屋子里了。
梁霄还以为丁文嘉自个儿去他屋里了呢,可寻摸着,自己就这么两点一线地打往返,也没见到丁文嘉人啊,梁霄正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呢,出了个门,一扭头就看到丁文嘉站在楼梯口,她只站着,却不动,跟个木雕似的。
梁霄以为她这大晚上没睡人魔怔了,还想去伸手拉她一把,一探手,却发现丁文嘉手里还握着那柄瑞士军刀,小刀都掏了出来,她就这样攥着,站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楼梯间上头,隐隐有宋戈和金瑶在说话。
“大晚上的,别玩刀了。”梁霄低头去揉丁文嘉的手腕,“乖啊,听话。”
丁文嘉倒还真是听话,只忽而一回头,吓了梁霄一跳。
梁霄磕磕绊绊的:“嘉啊,你眼珠子怎么了?怎么冒绿光呢?生病了?”
梁霄两只大手掌箍着丁文嘉的小脸,想仔细端详一下,丁文嘉忽而声音绵软地说了一句:“味道不对,怎么是人的味道?”
这声音不似丁文嘉的,声线听着不男不女,音调时高时低的,音色像人又不像人,有些像山羊学人语,听着怪瘆人的。
“把我的刀收走,快点。”丁文嘉忽而把手臂一抬,那刀尖直指梁霄,至于丁文嘉,她满脸写着难受和隐忍,脸颊不断地抽搐。
梁霄本能地后退几步,才反应过来,丁文嘉让他收刀呢,可他再向前,丁文嘉忽而又不买账了,手腕一转,防着梁霄夺刀,声音又变成那奇怪模样:“山神金瑶在哪儿?”
这转换,太快了,梁霄的脑子根本适应不了。
丁文嘉忽而耸耸鼻子,她眸光里的绿色愈发纯粹了,像是一簇刚绽开的嫩芽,绿油油水灵灵的,她眼珠子看着梁霄,头绕着脖子开始转,幅度大得出奇,脑袋像是随时能掉下来似的。
又是那种令人害怕的声音:“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找了。”
丁文嘉猛地拱了一下身子,突然双手撑地,极其快速地像只活体蜘蛛朝着自己的房里奔去,临到门口,还像狗似地猛吸一口气,似乎是闻到了露台上那摊血水,浑身一颤,脚尖一抖,直接冲着外头去了。
梁霄肯定得去追啊,这还没追出去呢,就看到外头那些藤条像是鞭子一样高高甩起,直接缠着丁文嘉的腰身和四肢,把她抬举得高高的,有狠狠地摔下。
梁霄认得这两束藤条,当时金瑶说要上楼休息,梁霄不放心,说怕有人卷土重来,金瑶勾了勾手指头,外头的藤条就悉悉索索地响了一圈,直往露台上爬,金瑶说,会让藤条守着一楼,但凡发现异常,它们会像守卫一样立刻做出反应。
梁霄这才是安下心来。
可金瑶没说过,这些藤条也会对付自己人啊。
梁霄眼看着丁文嘉被摔了四五次,心疼得他眼泪水都出来了,他直接翻身越过栏杆,在露台周围寻溜了一眼,只看到宋戈留在露台上的工具箱,他也不管了,从里头掏出一柄一臂长的尺锯扬声喊:“你们弄错人了,自己人,是自己人啊。”
呼喊没用,梁霄就开始用锯子拼了命地去割去捶去打这些藤条,可这就像是去救一个陷入沼泽的人一样,你动作越大,周围挤压你缠绕你的藤条也越多。
梁霄看着小腿被缠满的树藤,他如今寸步难移,丁文嘉就躺在他七步开外的地方,闭着眼不省人事,她的身子被缠得跟个茧似的,头发和藤条绞缠在一块儿,往日丁文嘉可珍惜她这一头长发了,还说别人都觉得她开拳馆的,总是有些不拘小格,可她偏不,什么身体乳护发精华眼霜面膜,她都得买,四十年后,她必须得是一个容光焕发能跑能跳的老太太。
梁霄憋了一肚子的气,似火山爆发一样大声喊了一句:“老子和你们拼了!”
高手抬起,狠狠落下,梁霄自以为自己一路披荆斩棘,可扭缠砍杀了许久,他还是纹丝未动,还伫在原地,他揪着缠着自己的藤条狠命地拽,声音满是哭腔:“大哥,你放开我吧。”
求饶似乎比发狠有用,梁霄语落,四周的藤条纷纷散去,梁霄愣了一秒神,立刻朝着丁文嘉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