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开口,铁夫人便十分客气道:“这金箔酒一两千金,你给她一个丫头喝,真真是浪费了。”
马倏昂头:“无妨,阿凝和浼浼都懂礼数,从不在外头喝,只买了带回家里喝,这便也无伤大雅了。”
□□觉得不对啊,什么叫做“买了带回家里”?她瞧瞧抬眸去偷看马倏的脸色,瞧着人家正人君子的样子,是自己想多了?是自己太敏感了?
入了席,□□总还是不自主地去偷看马倏,这厮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提带回家喝?
心思旁落的□□自然是没细听两位长辈的谈论,中间铁夫人提了一嘴关于□□读书的事儿,见着□□没反应,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想什么呢?”
□□恍然,看了马倏一眼,立刻颔首:“我在想知知,想他吃饭了没,阿爹让我给小狗准备羊奶,可知知喝完了总是会呛奶,我担心它呛着。”
“一只小狗罢了。”铁夫人脸色略微不好,余光扫了一眼马夫人,瞧着人家正喜盈盈地笑呢,语气才稍微缓和一些,“吃完饭,你带着你的小狗一块儿领着你倏哥哥逛院子不就好了,不急于这一时。”
逛院子?自己家就这么点儿大,有什么好逛的。
呀,逛院子的暗号来了。
马夫人内心兴奋至极,表面装着从容淡定,慢悠悠地搁了筷子,问□□:“我也吃得差不多了,阿凝吃好了没?”
□□当然没吃好,她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碗还有碗上的饭粒,吃好像也吃了,可是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吃的,总是吃得不够彻底,不够专注,所谓食不知味等于没吃,□□看了看马夫人,又看了看自家阿娘,对不起啊舌头,没给你尝到近日最好吃的麻辣蟹,对不起啊肚子,没让你享受饱腹的感觉。
“吃好了。”□□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也就嘴是硬的了。
铁夫人和马夫人互看了一眼:“那你俩出去逛逛吧。”
马倏刚提着筷子准备夹菜,顿时筷子僵在空中,进退两难,□□看了一眼,突然举起自己的空碗,对着马倏:“倏哥哥是要给我夹麻辣蟹吗?刚好,我还未尝过,谢谢倏哥哥。”
马倏也是识趣的,顺着□□的话就给她夹了一个最肥的母蟹,江南吃蟹细致,长安人吃蟹则是有粗有细,细则按照江南一般用那蟹八件剪穿挑刺,粗则咬着蟹腿使劲吸嗦,铁家吃蟹的机会不多,□□不会用那蟹八件,又听着自家阿爹一番“大丈夫不拘小节”的说辞,更是从未观察阿娘用过,这蟹入碗中,□□竟都不知道应该先动剪刀还是蟹针。
铁夫人瞧出□□的尴尬,正想要打圆场,马倏忽而端过□□的碗,顺手抄起剪刀开始剪蟹钳:“这蟹签上有钩,阿凝莫伤了手。”
俩长辈相视一笑,更是满意了。
一只蟹入肚,□□总算是饱了肚,长辈还要聊天喝茶,两位小辈便先行退下。
菖蒲知道□□想着知知,特意带着知知在门外等着,□□出门便抱:“知知啊,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呛奶了吗?”
祝知纹被□□抱得喘不过气,内心无限忐忑,上一次这样快要窒息好像还是和天地大乱和娘娘共战群魔的时候。
“你这小狗叫知知?”马倏跟在后头,双手背后,笑盈盈的,只是马倏年长□□太多,浑然看去,像是教书先生在训学生。
不过才见第二面,可□□对这位马家少爷的印象就挺复杂的,其实初见印象不错,还将自己喜欢的桂花蜜酿让了出来,可一想到明明是在长安外市买的蜜酿偏要说扬州带来的,□□便觉得这人浮夸虚伪,可说他坏吧,人家又刻意买了一枝梅的金箔酒来赔罪,不对,赔罪市该赔罪的,这不能算他是好人,这不过是计谋被戳破后的补救罢了,可人家还给她剥蟹呢,这该怎么算?
“阿凝在想什么?”马倏指了指知知,“小狗已经在怀里了。”
□□把知知窝在怀里嘀咕了一句:“你蟹倒是剥得挺好的。”
马倏像是听清了,又像是没听清,主动问:“榕姨既然让你带我逛院子,你准备带我去哪里逛?”
□□一边撸着知知的毛,一边寻思,对啊,自己也好奇呢,自己家就这么大的地,长安一尺千金,够住就行,寻常人家里哪里有江南地区的好风光,什么亭台楼阁,回廊假山的,可总得带人家看点特色吧,最好是江南没有的。
□□指了指自屋檐上盘桓而过的水渠:“我带你去看水渠吧,我爷爷的爷爷在的时候请人设计的,老费功夫了,常乐坊可没几家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