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丽知道姜多寿是在哄她,可她也乐意被他这样哄,她四十了,平日里哄她的都是买内衣想要折扣的小姑娘,忙里忙外的,也没接触过多少男人,算起来,怕是有五六年没听过男人的甜言蜜语了。
“什么生意啊,值得您开金口夸夸我。”刘美丽眉眼翻飞,只要姜多寿不和她着急,她就会想尽办法和姜多寿多说上几句话。
可姜多寿没那么多耐心,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又说:“给你这个数。”
“哟,这人还挺有钱,你这笔又能赚多少?”刘美丽愈发来劲了。
姜多寿明白了,他眼珠子一转,换了个方式,语重心长地道:“老实和你说了吧,委托人的父亲早些年就是在枫树鹿场工作的,后来死那儿了,委托人被妈妈带大的,一直想看看父亲曾今工作过的地方,可枫树鹿场改制后换了名字,变了地方,所以委托人才花大价钱到处问枫树鹿场原来的旧址,你只看在人家一片孝心的份上,也就……松松金口?”
这番说辞自然是编的,姜多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直没抛下,可刘美丽听到心里去了,她神色不安地问姜多寿:“那人……是不是姓马啊?”
姓马?
姜多寿纯粹是随口编的,谁知道是姓马还是姓牛?
刘美丽皱眉,她还真记得马师傅当年有个女儿,生得晚,估摸着比她还要小十岁,离婚后就被妈妈带离了海南岛了。
她愈发小心地试探:“那委托人是……福建人?”刘美丽记得马师傅是说过孩子跟着妈妈在福建上的学,应该没错。
姜多寿抬头看天,“嗯”了一声。
刘美丽更加激动了:“你可别骗我,笔呢?纸呢?我给你画。”
***
5月10日。
晚八点。
从长沙黄花飞往海口美兰机场的航班开始降落滑行,机舱里各色开机声此起彼伏,金瑶摘下眼罩,听到右边一对年轻男女聊着天,男生的口气颇为老练:“海南在以前都是流放之地,苏东坡知道吗?就被流放到儋州,还写了首诗呢,我们学校还有一东坡湖呢,之前听学弟学妹八卦,说前年,就是前年,一男生表白,女生说了句你跳湖我就答应你了,那男生当时就跳下去了。”
“你猜后来怎么着?诶,你快猜啊,算了,你肯定猜不到。”
“那男生从湖里爬起来后,压根没理那女生,直接走了,太他妈酷炫了,吾辈楷模啊。”
“诶,所以说你们女生有人表白就别吊着装着,装什么呢?后悔了吧。”
“真吵啊。”金瑶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她扬手拍了拍隔着过道坐着的宋戈,他还闭着眼呢,宋戈倒是安静,可一路也太安静了一些,空姐来送饭他都没醒来,这么困的吗?
“到了。”金瑶轻拍宋戈第二下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
宋戈看了金瑶一眼,努嘴道:“这是最后一次,海南的事办完了,我就回大理了。”宋戈说完起身,跟着大部队开始从行李架上取行李,似乎是习惯了,他还是转身把金瑶的行李箱取了下来,他闷声不吭,自顾自开始往外走。
祝棉从机舱末尾追了过来,黏在金瑶身上跟狗皮膏药似的:“瑶姐,下回我来买机票吧,三个人的位置都不在一块儿,好不方便呀。”
这是姜多寿的手笔,为了能全面运用他囤积多年的小号和优惠券,他分了三个账号下单,里外里下来能便宜一百多块钱。
金瑶他们是要去屯昌的,下了飞机还得租辆车,金瑶没有驾照,祝棉还在考科目三,能开车的就宋戈一人,原以为宋戈这股子怨气能一直生到枫树鹿场,哪里晓得金瑶和祝棉才从机场出发大厅走出来就接到宋戈电话了。
“下来,车在停车场,车牌5828,水买好了,吃的买了些你之前爱吃的小蛋糕,不够的话你下了电梯右转去超市自己买点。”
宋戈声音不大,但祝棉贴在金瑶身边,听得个差不多后就笑:“我姐夫这是保温水壶啊。”
“什么意思?”
祝棉昂头:“外冷心热呗。”
“我是说,你喊他姐夫是什么意思?”
祝棉疑惑了:“不……不是吗?”
恩,这倒是问到金瑶了,她微微皱眉,隔着机场航站楼的玻璃看着外头湛蓝湛蓝的天空,没有云,蓝得很纯粹,纯粹得和玻璃珠子似的,她迟疑:“也……不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