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她就行了,我就不下车见她了。”
“那你跟着来送人做什么?”这句话不是宋戈说的,是梁霄,他皱着眉头,前头刚好是一个十字路口,信号灯已经转黄,梁霄抓准时机,一脚油门直接跟着前车顺利通过,这才有心思和丁文嘉细细掰扯,“你来送人,又不见人家,那你还不如在家里好好休息呢。”
丁文嘉许是身体好了许多,说话也轻快起来:“我未必是来送金瑶的,我来送我弟,不行?”
“行行行,”梁霄没辙了,以他胡搅蛮缠的水平对上丁文嘉,向来没什么好果子吃,他无奈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车停靠在停车场的时候,时间刚好九点四十,宋戈哗啦一下推开车门就背着包准备走,还是丁文嘉紧跟在他屁股后头喊了一句:“宋戈,你忘带内衣了。”
宋戈浑身一僵,冷着脸转过头,从丁文嘉手里接过袋子,走了两步,忽而又转身看向丁文嘉,唐突问了一句:“姐,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猫哆哩剥皮的故事?”
“猫哆哩”是傣语,意思是“小伙子”,宋戈也是之前跟着宋老爹听故事才知道,现如今,城里头生活的人已经很少听到傣语了。
宋戈本以为丁文嘉会追问他什么叫猫哆哩,可丁文嘉忽而笑了一下:“没有。”
宋戈头皮瞬间麻了一半,这时梁霄探了个脑袋出来:“走了文嘉。”
丁文嘉挥手示意他待在车上,转身还把车门都管好了,这才对着宋戈:“你继续说。”
宋戈嘴唇干巴巴的,他抿了抿,用舌头湿润了一圈唇角,才大着胆子对丁文嘉说:“傣族一个鳏夫收养了一个汉族的小伙子,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这个汉族的小伙子杀了他这个干爹,还把他的皮剥了下来,很多人在猜测,有人说,是因为这个老鳏夫为老不尊,欺负了自己的儿媳妇,甚至连自己的孙女也不放过,碍于面子,儿媳和孙女不敢反抗,直到最后逼急了,才失手杀了老鳏夫,而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只是为了替自己妻女收场,顺便报复。”
丁文嘉听到一半的时候,眼眶就已经红了,她声音有些嘶哑:“然后呢?”
宋戈摇头:“没有然后了。”
片刻的沉默。
宋戈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姐,我记得,咱们是有个爷爷的,叫丁烨,印象里,咱爸好像还替他还过好几次钱,后来为什么,突然就没了?”
丁文嘉身子有些颤抖,她在苦笑,扭头:“这件事,我已经和金瑶说过了。”她扶着车门,原本是刻意躲避宋戈的眼神的,可她似突然起了决心,又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宋戈,“你是要查我吗?”
宋戈摇头:“不是。”宋戈顿了顿,“我只是好奇,金瑶和我说过,蛇族人只有杀同族的人才会遭到诅咒,身上起蛇皮,姐,姐?”
丁文嘉看起来有些恍惚,不过宋戈在喊她第二声的时候她就立刻回过神来,反倒是问了宋戈一句:“很重要吗?”
她继续追问:“我是怎么起的蛇皮,很重要吗?”
宋戈狠狠地吞咽了一下,低头:“我始终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就不要问了,我告诉金瑶的那一瞬,就忘记了,丁烨的死警察早就有论断了,他是因为年纪大了,走路滑倒撞到了桌子角,什么欺负不欺负,猫哆哩不猫哆哩的,我都不想记得了。”丁文嘉悠悠叹气,她换了个语气,淡淡的却又十分坚定:“宋戈,我们总是要学会忘记一些事情,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这口气,像极了金瑶。
巧的是,金瑶和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不过,说起丁文嘉让他帮忙带给金瑶的内衣……
宋戈在高铁座位上翻了个身,看到金瑶还盯着窗外看,顺手从包里掏出丁文嘉的袋子,他刻意用袖子捂了半截,让人看不清标签和logo,才敢塞到金瑶怀里。
“我姐给你的。”
“什么东西?”金瑶作势就要打开。
宋戈把袋子口一掐,堆笑:“车上就不要看了。”
金瑶不解:“什么东西还不能在车上看了?”金瑶的叛逆是流淌在骨子里的,宋戈越是不让她看,她就越是好奇,她力气大,宋戈拽不过她,她一边扯过包装袋,还没伸手呢,就听到宋戈低声说了一句:“内衣。”
“什么东西?”
宋戈皱眉:“你们女孩子的小吊带。”
“吊带睡裙?”金瑶狐疑,“她不是送了我一件了吗?怎么还送?”这边说着,手指头已经探了进去,触感是蕾丝的,有钢圈,海绵很薄,不过摸着很舒服,绸面顺滑,摸上去像极了刚剥了壳的鸡蛋,金瑶悟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宋戈,嘴巴张了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