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免受人诟病,但上行下效,皇帝天天写汉诗,自然能引领满洲贵族们的汉□□,有才学的女诗人在贵妇的圈子里是受捧的对象。
今日这寿康宫大殿,能作出祝寿诗的命妇都得到了太后的重赏。
其中最出风头的大学士傅恒的夫人纳兰氏与一位宗室的县君,这位县君的夫家是戴佳氏,公公是已故的河道总督那苏图,丈夫则也在朝中当官。
这两人才思敏捷,语言清丽,作出的诗又快又好,最得太后的喜欢。
早前陆薇与舒妃交好时,舒妃还曾特意引荐过她的姐姐纳兰氏给陆薇认识。
纳兰氏给陆薇的印象与她妹妹舒妃截然相反,纳兰氏作风高调,舒妃更低调踏实些。
这些年,陆薇与舒妃私下往来不多,与纳兰氏就更别提了,但好歹认识一场,两人眼神遇上,纳兰氏微笑地冲她行了一个蹲福礼。
陆薇回以一笑,移开目光,却陡然发现那位同样出头风的县君也在打量她。
咦,这位县君想干什么,陆薇大大方方的直视她,县君转开了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令妃突然又出现陆薇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位县君,她祖父是已故的安亲王岳乐,安亲王这一系如今在宗室早已排不上号,不足为虑,但她嫁的夫家,公爹那苏图很得先帝与皇上的信重,当了多年的封疆大吏,只可惜前年过世了。”
满洲八旗之间的亲戚关系犹如蜘蛛网,大家拿出族谱往上数数,都能攀上关
系,令妃家几代人混内务府,知道这些关系不奇怪。
陆薇奇怪地是另一件事,“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令妃道:“听说那苏图有个小女儿长得特别漂亮,因为替父守孝耽误了上次的大选,现在年纪超过了,她的嫂子县君在想法设法替她走门路,预备着下次选秀。”
陆薇“哦”一声。
这不是很正常吗,三年一次选秀,源源不断的秀女入宫……
令妃叹了口气,“在这宫里独木难支,你如此,我也如此,若我俩连成一股势力,那便什么也不用怕了。”
寿康宫院落的大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戏,台下的人也在“唱戏”,陆薇觉得自己在令妃眼里,可能全身上下写满了这个人很好利用。
她微微侧头看着令妃:“我看不用,至于理由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令妃恳切道:“当初是我错了,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皇后来势汹汹,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若是联合在一起,她的花招再多也没用。”
陆薇依然摇头,不为所动。
令妃咬咬唇,“你来开条件,我全部接受。”
看起来她似乎非常有诚意啊,但陆薇真的不想再与这种聪明人共处,太防备太累,“不用,我们像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令妃有些失望,“我们不算是朋友,但也不算是敌人吧?”
陆薇点了一下头,“当然。”
令妃继续道:“如果有可能,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陆薇不予置否,“以后再说。”
令妃道:“好。”
她在皇上面前说她与庆妃交好,就算做不到真正的交好,只要不是仇人就可以了。
这之后,两人就安静下来,不再说话,直到颖嫔找了过来,她拉走了陆薇,令妃也自去找她相熟的嫔妃。
……
寿康宫的宴会结束后,命妇们出宫归家。
曹佳氏脸上维持了一天的笑容终于垮下来,能进宫自是一种荣耀,但也太累了些。
自丈夫儿子过世后,她独自支撑这个家,不是不累的。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起了她的父亲曹寅,父亲在世时,曹家正兴旺,圣祖皇帝每次南巡都会住在曹家,曹佳氏无忧无虑,那是她一生最轻松快乐的时光。
嫁入王府后,美好的少女时光一去不复返,曹佳氏在心里恨圣祖的佟佳皇后,更恨她的嗣弟曹頫,佟佳皇后致使她在宫廷多年不受待见;曹頫继承她的父亲的位置,但却迂腐无能,致使曹家满门溃败。
她这一生的痛苦都是因为这两个人造成的。
曹佳氏沉浸在往事之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平郡王府,她的孙子现任平郡王恭请祖母下轿,亲自扶着她回屋歇息。
她边走边问孙子,“那人离开府里了吗?”
平郡王知道祖母不喜曹家人,小心翼翼回道:“已经离开了,孙儿助了他二十两银子。”
曹佳氏皱眉,“这人若有志气,就该去内务府谋个职位,自己养活自己,成天不务正业,到处鬼混,你少与他来往!”
平郡王弱弱道:“他品行高洁,才华过人,不止我,连宗室里的敦诚、敦敏两兄弟也与他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