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不是现在让你纳她,而是先定下她,等前线战事缓和后再纳。这姑娘我已经看过了,容貌、品行、家世,方方面面都不错。若是不进宫,反倒是可惜了这么个人材。”
先前太后就皇后之事心里多有不快,但看在七阿哥的份上,最终没有同皇后计较,弘历正为这件事理亏,现在如果执意反对太后,难免令太后更加不快,太后的脾气说来就来,母子俩难免会产生争执。
弘历想了想,只得先答应了太后,“皇额娘说的是,就先定下佟佳氏,也不必下圣旨,等稍后再说吧。”
太后可不会让皇帝这么含糊的,她笑道:“现在是六月,下个月要去热河避暑山庄,等从热河回来后就让佟佳氏进宫吧。”
弘历道:“按皇额娘的安排来吧。”
他给太后请过安,陡然觉得这春晖堂空荡荡的,往日他过来,虽然不常见庆嫔,娴贵妃却是经常见,于是随口问道:“最近怎么总是不见她们二人?”
太后对待陆薇与娴贵妃非常宽和,很少拘束她们,听皇上问起,笑道:“娴贵妃近来多钻研佛法,这个时辰估计正是她礼佛的时候;庆嫔嘛,天气转热,她都是趁着清晨凉爽出门钓鱼。”
以前在太后处,娴贵妃、庆嫔围着皇帝说话,陡然冷清下来,他有点不习惯而已。
……
继上次弘历与富察皇后因去不去热河的事情争执了几句,如今都大半个月过去了,这夫妻俩还没有和好,处在吵架冷战期,谁也不肯主动递台阶给另一个人下,僵持不下。
自张广泗去入川,前线战事有了进展,小金川土司投诚,转而与清军一起进攻大金川。
战事顺利,但富察皇后却扰乱了皇帝的心神。两人夫妻这么多年,皇后一向柔顺恭谨,从来没反驳过他的意见,即使她有不认可的地方,总是以非常委婉的方式表达,这次几乎是皇后第一次直截了当地说不行。
弘历计较的不是皇后说不行,而是他自认为关心皇后的身子,皇后却无视他关心。
他出了春晖堂,并不急着回去,而延着芝兰堤一带散步。
畅春园比之圆明园更清净,弘历遥望远方的御田,心里有一丝怅然。
李玉是个善于为皇帝分忧解难的好下属,眼见皇
帝心情郁闷,他早已提前打听了庆嫔的消息。
“从芝兰堤继续往前走,过了松柏闸,就是娘娘庙了,听说庆嫔最近都喜欢在那里钓鱼。”
庆嫔漂亮可爱,常见心情常好,李玉是希望庆嫔把皇上哄高兴了,他们这帮底下服侍的人日子也好过。
但,帝后吵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圆明园自有风声传出,陆薇时不时去那边给皇后请安,早就听到了风声。
连乾小四最喜欢的妻子都跟他吵起来,嫔妃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富察皇后,皇后都搞不定的事,陆薇自问没那个资格,更没那个本事当解语花。
现在凑上去简直是当炮灰好吗!
她在畅春园住了这几年,人脉都不差,听得皇帝在芝兰堤这一带闲逛,早就从娘娘庙溜了,一直往北走,找了一处极隐蔽的地方钓鱼,务必等皇帝离开畅春园后再说。
这一刻她觉得娴贵妃真精啊,借着修佛,完美了避开了暴躁期的皇帝。
总之,皇帝听了李玉的话,走啊走啊,过了松柏闸,又在娘娘庙附近转了一圈,冷冷静静、安安静静,只有几只麻雀飞过。
李玉头都快埋到脚下了,“要不,使人去请庆嫔?”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自信,畅春园这么大,找人不是立刻就能找到的,让皇帝在这里干等也不行。
弘历此刻什么心情都没了,把袖子一拂,“回圆明园。”
皇帝走了,陆薇才晃晃悠悠回了自己的绿荫轩。
……
过了几日,她去圆明园天地一家春给皇后请安,事后便去了令嫔住处喝茶。
令嫔现在充分做到了喜皇后之所喜,忧皇后之所忧,她道:“除了后宫的必要事务,皇后娘娘现在整颗心都挂在七阿哥身上。她不主动向皇上服软,咱们皇上那性子唯我独尊,又怎么可能向皇后服软呢?”
陆薇心道,皇帝向太后服软都难上加难……
她问道:“所以,皇后的意思仍旧是不去热河?”
令嫔道:“是,态度坚决,不会改变。皇后娘娘离不开七阿哥。”
陆薇半响无语。
她终于明白了这两人为啥吵架了,其实去不去热河只是一个表象,更深层的意思是目前在皇后心里,七阿哥的地位重于皇帝,这才是他真正不能容忍的地方。
在普通老百姓家,父母养育子女,培养下一代,在危险的时候,大多数父母可以为子女牺牲奉献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