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星河:“嗐呀,掌门是什么模样,你又怎会不知,又未闹得鸡飞狗跳,他怎会舍得出面管教弟子?”
“至于大师姐,她的确教训过钟渠几次,可又有何用,一次服软,下次还犯。大师姐面冷心慈,不忍下狠手,若换作是我,便将他舌头拔了,叫他再不能狺狺狂吠!”
梨渺睁圆双眼赞叹一声,“师姐所言有理,我学到了!”
穆忘朝不由得侧过脸来,心中纳闷,她学到什么了?
一路上悉星河刺刺不休说着钟渠的劣迹,梨渺听得兴致十足,这可比学识书上的文字要有趣得多。
不知不觉到了饭堂,悉星河暂且停了控诉,领着二人取了碗筷,打来饭菜入座。
饭堂内已坐了七八号人,听说梨渺与穆忘朝是新来的弟子,都礼貌打了声招呼。
梨渺看着桌上飘香的烧鸡卤肚,这些在凡界生活时可望而不可得的珍馐,进入修真界后,她却也未吃上过几回,她讷然动筷,一时有些感慨。
悉星河埋头大快朵颐,吃起饭来全然不像个秀丽的商家小姐,迅速灭了一半,她满足感叹道:“杨师兄的手艺总是这么好,每天都吃不腻。”
她抬起眼,才发现对面的少年端正坐着,碗筷放在面前一动不动。
“穆师弟,你怎么不吃啊?”
穆忘朝看了她两眼,有他人目睹,渺渺可做不到悄悄替他用膳了。
“我现在不饿。”
悉星河瘪起嘴,“门中每日只放这一顿饭,从早到晚空着肚子,怎会不饿。”
“我……我素来也是如此,一天之内唯有戌时方会进食,多年习惯,让师姐见笑了。”
穆忘朝腼腆笑笑。
悉星河诧然张了张口,忍不住又打量他几番,喃喃道:“你可真是个怪人……”
“嗯!阿朝还有个怪癖,有人瞧着,他便吃不下。”梨渺适时补充,扯白信手拈来。
悉星河恍然大悟地点起脑袋,“噢——难怪先前给他递糕点他都不吃,真想不通。”
她又喂进一口饭,展颜冲穆忘朝笑道:“那也无妨,你大可酉时前来将饭菜带走,留一个时辰再吃。唔……最好学门火系法术,热菜方便。”
梨渺掩唇轻笑出声。
用过晚膳,悉星河马不停蹄地去修炼,梨渺有所感悟,便也叫穆忘朝去空置的练功台练剑,自己则在一旁打坐调息。
练至月上中天,二人去山北侧挑了住房,房间虽少光照,但也因此不被宗门弟子青睐,格外僻静,对身藏秘密之人来说,这是最合适的居所。
穆忘朝开门走进一间空屋,梨渺施了个小火术,点亮桌上受潮的烛台。
屋内灰尘遍地,灰袖一扇便觉呛人。
穆忘朝面色为难地看了一周,抱歉道:“失策,该早些来的……我去借些打扫用具来。”
“不必了。”
梨渺眼眸精明一转,映着烛火耀耀,她伸出一根手指晃晃,笑道:“我现在便教你清洁术。”
说着,梨渺掐诀施法,一阵异风穿过,直将桌椅床柜与地面的灰尘一并扫起,带出了窗外。
“以灵摧风水,控制精准些,便不会惹得自己一身脏。”
她取出纳戒中的被褥扔去床上,穆
忘朝立马动身铺好,回头看向梨渺时,眼里透着两点清光。
“渺渺,你会的东西……好像也不少。”
梨渺神气地扬了扬脑袋,道:“即便是习剑之人,这些简单的法术也都会掌握,否则起居行走该有多不便。”
少年注视着她默了片刻,试探着开口:“所以渺渺……也是习剑之人?”
“嗯~”梨渺声调高扬。
穆忘朝缓步上前,在她身前站定。
“我有一事不明。”
“为何你说自己不善使剑?”
“我……”
梨渺扇着睫羽顿了顿,因她杂念过甚,做不到寄心于剑,而这些自出生起便深种于心的杂念,在踏入仙途后也难以消除,甚至在清宵子座下越攒越多、愈演愈烈。
她无数次令师尊困苦无奈,即便如今他脱胎换骨忘了从前,她也羞于启齿。
“因为我没那份天赋,即便积攒了足够多的修为,也做不到人剑合一。”
梨渺含混过去,一只足尖点地,无聊地晃悠。
“瓶颈在此,再难突破,所以我需要另谋他路。”
“你是清净门弟子……对么?”
梨渺动作停滞,缓慢抬起脸来,肃然盯向少年火光摇曳的双眼。
半晌,她扯起嘴角,“阿朝在说什么?”
穆忘朝心中惴惴不安,如此猜测已在他脑中盘旋数日,如今将它托出,他耗费了极大的勇气。
若答案为真,便印证了渺渺从前对他诸多说辞皆为谎言,连他的死因与新身来历……都成了被掩藏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