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小后生,想听点什么?”
穆忘朝:“门派奇闻。”
悉星河:“才子佳人!”
靳无常:“好好好,这要讲起来,七天七夜都说不完!嗯……那我便从这越州讲起。”
“越州因地接凡界,散派众多,大多在江湖上连名字都叫不上,然就在此般偏狭之地,却出了个五州闻名的小派——清、净、门。”
靳无常一字一顿,摆足了说书先生的架势。
梨渺眸光忽地一荡,袖中手指缓缓缩起,抓紧了大腿上的小片裙摆。
“我知道!清宵剑尊一手创立的门派!”悉星河爽朗道。
梨渺幽幽将目光移向穆忘朝,他脸色寻常,并无反应,她松开了袖中手,泰然回头。
“说起剑道之极,谁人不知清宵剑尊!传说他三百岁元婴,七百岁化神,此般天资前所未有!一手指天月,一剑山河清,年纪轻轻便威震五州,所到之处,奸邪莫敢作乱!”
靳无常高举拂尘,说得慷慨激昂,仿佛那拂尘便是昔人手中剑。
“想当年,多少世家大派欲揽他为门客,他从不为荣华所动,出师后独自行走,直至入了化神,方收了第一个弟子。”
“之后,弟子有了两个三个,他便落定越州,建了清净门,存世千余年,门人竟还不足二十人,还不如一个寨子大呢!”
“可世人景仰清宵剑尊啊,门派再小,也有无数人梦想进入其中,承其剑术,惩奸除恶,仗剑天涯。可惜剑尊素来随缘,收的还都是些孤苦无依的可怜人,旁人便只能望山兴叹咯。”
悉星河听得起劲,转头对梨渺说道:“没错!我便是因为清宵剑尊,才想习剑的!”
梨渺略微昂起下颏,情绪在眉眼间凝成了一潭死水,她歪头注视着少女,出声轻轻:“你见过他?”
悉星河抱起膝盖,身子微微晃悠。
“当然没有,清净门都覆灭三百年了,我是在长辈的故事里听到剑尊之名的,我家中还藏有他的画像呢!”
梨渺瞳孔轻缩,眸光微妙地暗了下去。“画像?”
悉星河并无所觉,她飞快点头,理所当然道:“那可是清宵剑尊呀,仙人之姿,俊美无双,是修士榜样,更是女子梦中情郎!”
“可惜他立派后便鲜少出山了,远在禹州、金州的人们大多未曾见过他的模样,于是他的画像便在北方流传得极广。我是金州人,邻里街坊几乎家家都收有他的画像,我阿娘可稀罕了,阿爹吃醋,闹着求她别把画挂在床头!哈哈!”
靳无常大笑:“别说是仙道了,焱州那魔修聚集的地方,也没少流通!”
梨渺听着,眼里阴霾渐散,绿衣少女说到最后时,她的眼角也攀上了一抹悦色。
骗师尊改头换面,当真是明智之举,她怎能料到,能揭穿他身份的不止有见过他的活人,竟还有流散四处的画像。
“清宵剑尊的画像,当真也是天人之姿,俊美无双么?”梨渺单手捧着下颌,眼波碎亮。
师尊的模样印在纸上,定然别有一番风味,她日后见到,定然收来。
只是去往北方时要格外小心,可不能让师尊看到那些东西。
悉星河用力点头,杏目睁得奇大,“嗯!悔我未生得早些,我也想亲眼领略那位大人物的风采啊。”
她也托起下颌,满眼憧憬。
穆忘朝看看悉星河,又看看梨渺,二人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他纳闷地抿了抿唇,心中莫名低沉,好似压了片稠云。
少顷,他打破了沉寂。
“如此风云人物,又怎会被灭门?”
“诶!这便是一桩奇事了!”
靳无常夺过话头,故意吊起胃口。
梨渺身体略僵,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甲抠弄着剑柄花纹,眼比面先抬,直勾勾盯向大石上的道人。
一个元婴,一个金丹,还有一个炼气不值一提。
她能杀得掉。
靳无常忽而颤了颤眼角,狐疑看向梨渺。
这小姑娘,怎会冒出如此凌厉的杀气。
“唉,看来有听客对本君卖的关子感到不耐了,那我便不拖沓了。”
靳无常无视梨渺的眼神,淡定换了个姿势。
“三百年前,清宵剑尊修为至化神顶峰,引来九霄雷劫,要知道,自元婴至大乘,每突破一个境界都需经历雷劫淬炼,且成倍猛烈、步步难行!迈入渡劫何其艰难,历史上多少化神大能最终都折在了天雷之下!”
“彼时,世人都道清宵剑尊天资非凡又功德圆满,定能扛住那雷劫,立于修真界之巅,可没想到……!”
靳无常略略凑向梨渺的方向,林鸮般瞪大了眼。
“清净门内腥气漫天,旁人破入山门时,只见广场之上血流成河,人躯四分五裂,众人东拼西凑勉强凑出了十七具尸体,而那位清宵剑尊自此消失无影,再未出现于这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