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修士便这般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场中静默许久,钟煜方开口询问:“诸位道友,怎不见家父家母……和其他钟家人出来?”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了唯我派众人的脸上形形色色的怨气,不禁面露疑惑。
靳无常臂揽拂尘,上前一步,摆出一副愠怒姿态,先发制人:“我等好心对待诸位,却不想钟家竟豢养邪兽,借秘境之名加害我等,本君痛失五名爱徒,若非自救及时,我师徒二十一口人,便都要成为邪兽口中亡魂了!”
闻言,钟煜目瞪口呆,急匆匆反驳:“这不可能!”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管家,却见他面色发青,虚汗直冒,不禁身躯一震。
“许管家,他说的是真的?”
许管家立马摇头,矢口否认:“绝无此事!一派胡言!”
靳无常眯了眯眼,看来这钟家大少爷并不知晓他父母做的勾当,而这位管家显然了解内情。
难怪当初中大公子踌躇满志自请历练,李凝玉却坚持将他拒绝在外,原来是瞒着自家儿子呢。
靳无常咬定不松口:“任尔等如何狡辩,也盖不了事实,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父亲豢养的邪兽,到头来吃了自家人,这便是恶报!”
此话一出,在场钟家人皆是大乱,钟煜目眦欲裂,如遭当头棒喝,头脑一阵发懵。
“不……不……”
“你说我爹娘被邪兽吃了?不可能!定是尔等谋财害命,还反咬一口!我要杀了你们!”
钟煜神色癫狂,嘶吼着扑上前,却被管家死死拽住。
“大少爷,冷静,冷静啊!”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老爷夫人都没了,钟家便只剩他这么一个独苗,可折不得啊!
靳无常昂首挺胸,蔑然看着钟煜。
“哼,是与否,公子向这位管家细问便知!钟家近日分外冷清,想必缺失的人手,早早便被令尊用来饲养邪兽了吧!许管家,本君说得可对?”
许管家满目怆然,自知如今的钟家已成了破瓦舍,连面前的唯我派修士都斗不过,他再如何替老爷隐瞒,都无济于事。
他跪在钟煜身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钟煜愕然看着他,渐渐明白一切,一步踉跄跌坐在地,如同一具被抽了魂的死尸。
靳无常的先声夺人之术成效甚猛,钟家人人如塌了巢的蚂蚁,根本无底气与他纠缠,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唯我派便无阻退出了这是非之地。
大道上,靳无常回头看了看这些弥漫着消沉之风的弟子,缓悠悠叹了一声,道:“好了好了,事情结束,就别绷着张脸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罢!”
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并未起到什么效果,气氛依旧不轻松。
道人略显郁闷地抱起了双臂,眯眼将目光转向平日里最是活泼的悉星河,“星河,阿渺,你们先前不是说,想去奚城游耍一番?可方便捎上为师?”
“啊,啊……好。”走神的悉星河突然被唤名,匆忙又心不在焉地回应。
“真儿,你可有兴趣?”靳无常笑吟吟转向迎真。
迎真一往如常摆着冷淡的脸,瞥了他一个眼神,仿佛在鄙弃他的没心没肺。
“宗门需要人驻守,我会回越州。”
靳无常耸耸肩。
“掌门,五位师兄师姐的遗物……”一位女弟子细弱出了声。
道人淡了神情,他看着虚空,默默呼出一口长气。
“将它们带回曲州据地,设下衣冠冢罢。”
“此事我来操办。”二师兄平静出声。
靳无常:“嗯。”
他看向众人。“诸位辛苦,此行虽艰苦,却着实为一场历练,想必诸位也有所收获。不必太过愤懑,也不必执着悲伤,应得的报酬,待本君游玩归来,再分给诸位。”
应得的报酬?
弟子们闻言愣住,他们哪来什么报酬?抠门的甩手掌柜,突然转性大发善心了?
梨渺眼珠一转,便懂了靳无常的意思,钟家八人尽灭,秘境开采整月的材料、夫妇俩二人随身藏品都落到了他们手中,靳无常是想用那些东西来犒劳门人。
梨渺捻了捻左手上的纳戒,决定心安理得地吞掉这一半战利品。
都说论功行赏,她出了最多力,立了最大的功劳,故而分得最多的报酬,再合理不过了!
成堆的稀有药材、二十万灵石……还有诸多法器用具,想到这些,梨渺便心情大好,硬绷了绷嘴角,掩下喜色。
许多用不上的药材,便拿去售卖好了,法器她用不上,可若也拿去售卖,难保不引起他人注意,暴露她与钟家惨案的关系,若是招来其背后主家的目光……那便不好了。
梨渺思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看向穆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