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心一脸担忧地走到澜意身边,叫了声四姐。
澜意回头看她,轻声说:“别担心。”
这件事本就不值得担心。
隆化帝又不是顺天府尹,专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大荣王朝迟早要亡。
郁颢、郁格两兄妹被说得哑口无言。
“对了。”澜意补充道,“直呼我的名讳,也该掌嘴的,我念着你们今日颇为过激,就大人有大量,不处罚你们了。”
说到最后,澜意扬唇一笑。
郁颢狠狠挥一挥手,拂袖离去。
澜意坐回凳子上,接着垂钓。
…
…
用过除夕家宴,听着万家灯火的喧嚣声,澜意收到了澜惠从荆州寄来的信,颇有些不自在,婉拒了澜诚的邀约,独自一人坐在柳絮居的凉亭上,看着澜惠的信。
澜惠自从远嫁到荆州张家,每年过年的那段时日,都会给家里人寄信,每人一封,以表相思。
她看着信件上熟悉的簪花小楷,心里不由得愁绪万千。
信上第一行,澜惠提起自己女儿雯姐儿又长高了一点,每日活蹦乱跳的,让她十分欢喜。
提到澜意的近况,居然写了好几行字。
澜惠最近听闻她要当楚王妃,心里为她高兴,同时也为她捏了一把汗,皇家儿媳不好当,受了委屈也无法向家人诉说。让她收敛一下骄纵的脾气,不要因口齿伶俐得罪人,这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一点也不值当。日后跟着楚王去了封地,会自在一些,自己有空也会来看望她。
澜意看到最后,悄悄抹去眼眶边上的泪珠。
她的这个大姐,就是太过于关心家中姐妹了,总把姐妹的事放在心尖上,字字句句殷殷叮嘱,害怕她受半点委屈。
澜惠哪里知道,她如今的脾气,早就变了。
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她绝不会主动得罪人。
当然,已经看她不顺眼的除外。
暮云将瓜果端到凉亭边上,行完礼后看着独自垂泪的澜意,惊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澜意的心里事,无法同暮云诉说,只能含糊其辞,道:“暮云,我有些想念大姐了。”
“大姑娘出阁八年,只在六年前回来过一次,姑娘想她也是正常。”暮云感叹道。
是啊,澜惠十五岁便远嫁到荆州张家去了,这是自小就定下的亲事,只等及笄后择一个黄道吉日成婚。
澜意看暮云一眼,强颜欢笑。
她不知道澜惠如今情形如何。
前世,在澜舒病逝的那一年,即隆化二十四年,澜惠的贴身婢女淡风从荆州一路跋涉,赶到京城来李太师府,称澜惠一直被张用坞殴打,她看不下去从张府逃了出来,赶到京城通风报信。
明日,就是隆化二十三年了。
张用坞究竟是何时殴打澜惠的?
难道现在就在殴打了吗?
但是看澜惠信中之语,一如既往地温柔和善,澜意也分辨不清。
“姑娘,已经亥正时分了,该进些东西了,今晚可是要到慈寿堂守岁的。”暮云柔声劝道。
澜意颔首,“我会进食的,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暮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声是,屈膝行礼退下。
晚风吹拂柳树的枝叶,澜意单手撑着头,望着黯淡无光的天空,心里惆怅万千。
今日的月亮格外地暗,被乌云遮挡,失去了其光泽。没有繁星在旁点缀,只见云悄悄移动,时光一点一点流逝。
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去看望澜惠。
这般想着,她慢慢抚慰自己的心,目光如炬。
因为心里有事,澜意有些分神,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慕琛又偷偷爬上了李家的墙头,轻车熟路来到柳絮居。
他将一样东西藏在身后,因是从澜意后面悄悄落地的,所以没看清澜意的神色,以为她在凉亭之上发呆。
“澜意!”他一脸喜色,叫着澜意的名字,嘴角上扬,接着将手上的东西放至澜意眼前,一边晃动一边说:“我这段时间做了一对同心结,一个给你,一个留给自己,寓意我们一直心意相通。”
澜意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看着那红绳做成的同心结,打结处松松散散,饶是对女工一窍不通的她,都看出来慕琛技艺的生疏。
她忍不住挑剔一句,“做得这样丑,你还想送给我?”
慕琛坐在澜意对面,仔细看了两眼同心结,说:“我觉得不丑啊,非常好看。”
澜意默默接过同心结,用力一拉,将结变得紧绷。
“这样才好看。”澜意道。
“好。”慕琛不会反驳澜意,看到澜意眼底有些惆怅,眼眶也微微泛红,像是哭过的模样,温声问:“你这是怎么了?方才哭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