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让府上四位夫人替她表示哀思,带一份祭礼过去,自己则在府上逗着和润的长女柔姐儿,丝毫不见伤心之色。
杨夫人等人来南康侯府,仅仅是为了看望澜舒。
送过祭品,向南康侯夫妇说些“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之类的话,宽慰他们夫妇。
澜意趁她们还在说话的时候,悄悄去了澜舒的院子。
一进院子,澜意迎面撞上刚刚出来的蔡迎福。
蔡迎福朝她礼貌微笑。
澜意回之一笑,“蔡四妹妹莫要伤心。”
剩下的体面话,澜意可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蔡迎福眼底不见一丝伤心,耿直道:“我为何要伤心?他死了,不过是这个世上少了一个坏种罢了,这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澜意一愣,“你……”
蔡迎福反倒提起自己当日的话,“蔡奎外室所在地方,是我亲口告知于你的,我同你和你姐姐一样,恨极了蔡奎。”
“你怎知我恨极了蔡奎?”澜意好奇起来,她从未在人前透露出自己对蔡奎的厌恶,蔡迎福是如何看出来的?
蔡迎福静静笑着,回答了澜意的话,“我知道,你姐姐的孩子,是蔡奎陷害流产的。所以我那天格外观察你们李家姐妹的动静,看到李二姐姐单独一人,不随我们放风筝,我心里就猜到了七八分。不然,我才不会故意透露外室的居所。事到如今,我可以笃定,你们都同我一样,恨极了蔡奎。”
“那么你呢,为何恨蔡奎?”澜意从未听说过蔡迎福与蔡奎不睦。
蔡迎福直视澜意,想要从澜意的眼睛里,看到最初最纯真的自己。
只可惜,她已经变了模样,再不似从前了。
“前两年,蔡奎在孝期玷污了我房里的一个侍女。”蔡迎福眼神变得凶狠许多,半点笑意也不见,接着道:“因为他管不住下半身,我的婢女不堪受辱,用三尺白绫自我了断。当我知道这件事时,我的侍女已经没了气息。南康侯夫人溺爱她的儿子,声称是我的侍女勾引他在先,我自知凭我一己之力无法反驳南康侯夫人,所幸祖母看她不爽,帮着我说了好些话。事后,对外只说我的侍女在府上池塘溺亡,给了她家人一笔银钱息事宁人。而蔡奎,仅仅是被府上家丁打了不痛不痒的三十大板,躺了几日就痊愈了。蔡奎……他怎么不去死?”
蔡迎福越来越激动,含
泪看向澜意,说:“他真的该死!你知道吗?我这个侍女在那年刚满十八岁,我见她和娘家表哥关系密切,本打算将她放出去与表哥成婚的,没想到,她竟遇到了蔡奎这个禽兽!”
她的一生,就这么毁在了一个恶臭的男人身上。
澜意心底对蔡奎的恨意更深一层,“这件事,我怎么没听三姐提起过?”
蔡迎福嗤笑一声,“南康侯当时只叫了我和蔡奎出面,没有惊动旁人,就连对蔡奎的三十大板,也是以蔡奎在孝中喝花酒为由打的。你三姐,如何知情?”
“反正如今他已死,我心愿已了。”蔡迎福往前走几步,“李四姐姐,对不住,让你看到我今日这么不堪的模样。”
澜意回过头去看她,“你从没有对不住谁。”
蔡迎福抹去眼角的泪水,轻轻点头。
澜意也走进院子去看望澜舒。
澜舒横卧在罗汉床上,手上拿着一本书籍在看,见澜意进屋了,她便坐直身子,笑道:“澜意,你可算来了。”
澜意入座,一个婢女麻溜地上茶,退至一旁。
澜舒给合欢使了个眼色,合欢会意,带着屋内随侍的婢女走了出去,顺带将门窗紧闭。
澜意知道澜舒有话要跟自己说。
“如今万事无忧了,三姐可会高兴?”澜意笑着问。
澜舒说不清是喜还是忧,亲自将那个人送走后,感觉内心都空了一处。
“澜意,若我说,蔡奎是被我气死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澜舒问。
澜意摇头,“我不会这么想你。你是我的姐姐,以一颗真心待我,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良善且乐观的李澜舒。”
澜舒轻舒一口气。
“再说了,负责殴打蔡奎的人可是我找来的,他如今躺在漆黑的棺椁里,有我一半的功劳。”澜意说着,洋洋自得,看得澜舒笑出了声。
“你呀你!”澜舒捏着绣帕,青葱般修长的手指了指澜意,道:“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所以我必须狠下心来,如此才能不辜负你。”
澜意明白,点了点头。
澜舒跟她说起昨晚的情景。
中秋佳节,即便南康侯府上出了事,也要过这个节,全家人围坐在圆月下,互相说这些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