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本性是良善的,将头上的一支凤钗卸了下来,走向蹲坐在地上的澜诚,柔声道:“嘴角都被打得红一块紫一块了,可疼了吧?这支凤钗你先收下,过会儿回府我会命人送上好的玉颜膏和金疮药来,姑娘家的,破了相就不好了。”
澜诚连忙站起来,心虚地瞥了一眼一手摸着脸的徐瑾容。
她只是嘴边被打肿了,徐瑾容的一只眼周围全是红印,连牙齿都被她打掉了。
她挥着双手拒绝,“多谢长公主殿下好意,我愧不敢当。”
哪知延庆长公主直接将凤钗放至她手上,“我说送给你,就一定会给你,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还的道理。”
她不等澜诚是何反应,转过身去瞪着徐瑾容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阿琛,别扶他,让他自己走。”延庆长公主轻声说,直直地往前走了。
澜意刚下了桥,就见延庆长公主怒气冲冲地往她这边来,她连忙低下头,蹲身行礼。
延庆长公主道:“四姑娘不必拘礼,去看看五姑娘吧。”
澜意点头应是,延庆长公主再没多言,带着徐瑾容等人走了。
澜意抬头,忽然发觉徐瑾容身边低着头的那人眉眼间看起来有些熟悉,刚回头去看,只看到几个过桥的背影。
方才那人,是祁宥吗?
她也不确定。
拒霜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您怎么又发呆呀?二姑娘和五姑娘都在那呢。”
澜意不再想方才无意间的一瞥,直奔澜诚那边,绕着澜诚仔细看了一圈,担心她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势。
澜诚讪讪道:“四姐,我没事。”
澜意以为她是忽悠自己,刚想带澜诚走到附近的厢房查看伤势,就听到澜清说:“她没事,有事的是徐二公子。澜意,你放心吧,你看能看到的伤,就是她受到
的所有伤。”
澜清是知情人,澜意听到她的话,倒放心不少。
她只是纳闷,“澜诚,你怎么和徐二公子打起来了?”
说到这个,澜诚就来气,道:“亏我见着徐二公子旁边的公子俊俏,想去和那位公子说说话,结果那位公子不搭理我,徐二公子倒是话挺多的。一听说我是李家五姑娘,他就说我极为彪悍,像只母老虎。”
“他只对我一个人说便罢了,毕竟他长得又不算俊俏,我也不希望从他嘴里能听到什么好话。可是!”澜诚说到重点,气得直跺脚,“可是他不能在如此俊俏的公子面前说啊,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这能忍吗?我实在忍不住,就同他打了起来。”澜诚咬唇说道。
澜诚此话一出,众人忍俊不禁,掩袖轻笑。
“你们……哼!”澜诚哎呀一声,“气得我脸疼起来了!”
澜清上前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便板着脸道:“跟我去擦药!下次再打架,我可不管你了。”
澜意轻笑一声,“二姐,那我去跟四婶她们说一声,让她们也放心。”
“那你去吧。”澜清点头,“我带她去上药。”
…
…
延庆长公主府。
午后的阳光正好,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划破天空,惊动树枝边上的小鸟,纷纷往其他枝头上飞。
徐瑾容趴在罗汉床上,双手紧紧抱住枕头,眉头紧锁,要不是服侍他擦药的婢女姿容尚可,他真要骂骂咧咧的。
婢女小翠正小心翼翼给他擦药,听到他哀嚎一声,手一抖,一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处,疼得徐瑾容直接站了起来。
“这母老虎,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她竟下手这样重!”徐瑾容气得脸都变成菜色,“我堂堂延庆长公主的儿子,虽然不着调,但圣上是我亲舅舅啊,谁人见了我不是敬三分的,她倒好,竟然敢对我动起手来。真是,哎呦!”
徐瑾容感觉哪里都疼,挥挥手,让小翠退下。
小翠应声是,将药膏收拾好,正准备抬走,又听见徐瑾容说:“放下,等会儿我自己擦。”
“是,二公子,奴婢告退。”小翠低着头往后退下,刚退至门槛边上时,险些撞上了赶来的祁宥。
她连忙跪下,“奴婢有罪……还望……”
祁宥及时站稳脚跟,没有和小翠碰到一起,只淡淡道:“无妨,你去忙你的吧。”
小翠听到祁宥并无怪罪之意,便站起身,再向祁宥行礼走了出去,将房门关得紧紧的。
趴着的徐瑾容见状嗤笑一声,“你倒是脾气好。”
祁宥坐在罗汉床附近的小兀子上,解释道:“跟脾气无关,她也是无心之失,况且她根本没撞上我,我又何至于跟她计较。做奴婢的,本就是可怜人,我又何必为难可怜人呢。”
“六郎真是通情达理,如若六郎当了皇帝,必是一位流芳百世的仁君。”徐瑾容说话毫不遮掩,也没注意到祁宥微妙的神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