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开两臂,不断摇晃。
“殿下,您说的都是谎话,您没有陷害延庆侯,对不对?”赵王妃声音颤抖。
秦王妃瞪大了眼睛。
她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蠢笨的女人,在赵王说了这么一通话之后,连她都要忘记赵王陷害延庆侯这件事了,偏赵王妃要提起来。
一旁的齐王妃察觉到秦王妃的神情变化,一脸轻蔑。
澜意与陈月婉相望一眼,皆是不解神色。她们不解,是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赵王哪里有害慕琛和慕琦的动机。
就算有,也该是直接陷害他们二人的性命,为何非要通过害延庆侯的命来害他们二人?
难道真的是想让他们背负罪名,含冤而死?
她们二人叹口气,接着看向赵王那边。
赵王恋恋不舍看赵王妃一眼,眼神逐渐变得冷淡至极,再转过头去面向隆化帝,狠狠瞪着他。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妻儿无关。”他拱手,为了撇清妻子和儿子,再次向隆化帝下跪,语气诚恳:“要杀要剐,听凭父皇定夺,儿绝无二言,只求父皇饶恕他们二人。”
隆化帝低头摆弄手上的板戒,无视赵王。
赵王狠下心来,连连磕头认错。
众人三三两两交换眼神,却都选择了闭口不言。
“你是在跟朕谈条件?”隆化帝漫不经心道。
“不是。”赵王果断否认,“儿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他们母子平安。”
隆化帝只觉好笑,“你的命,一点也不值钱。”
赵王抬头,额头上血迹斑斑,眼神仍是那么坚韧,说:“我的身上,流着当今天子的血脉,不知值不值钱?”
这句话说得有水准,隆化帝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不少。
是的,只要是有他的血脉的人,生来便是至高无上之人,享受这世间顶级的荣华富贵。
他站起身,叫了一声康世昌。
康内侍弯着腰上前,“奴婢在。”
“传令下去,废除赵王爵位,令其守皇陵,终身不得出。”隆化帝随意扫赵王一眼,“期间,不许任何人探望,也不许任何人送吃食衣物过去,任其自生自灭。至于赵王妃与赵王世子,即日起贬为庶人,逐出京城,终身不得入京。”
赵王妃大惊失色,“不,不要啊!父皇,您这是要活活恶死他啊!”
太子冷不丁地道:“能留他一条性命,已经是父皇额外开恩。”
赵王面无表情,俯身大拜。
“草民叩谢圣恩。”
…
…
九月的最后一日,延庆侯府拒绝了一切吊唁,白花花一片的侯府,满是争吵声。
徐书昭头一回哭得喘不过气,紧紧抓住母亲延庆长公主的手臂,劝道:“母亲,不要在父亲灵前与祖母争执不休,他会痛彻心扉的!”
徐书昭并没有站在徐老夫人那边,而是怕她们二人再争吵下去,会扰得延庆侯九泉之下难安。
延庆长公主面色早已麻木,转过来面对徐书昭,再瞥眼面前漆黑的棺椁。
“痛彻心扉?”延庆长公主嗓音已然嘶哑,“他躺在这里,没有半点反应,又怎会痛彻心扉?”
徐老夫人由两个媳妇搀扶着,强撑着身子跟延庆长公主争论。
“长公主,你虽是皇室公主,但也是我的儿媳,在我面前是晚辈。”她端着一副长辈架子,“长辈的令,晚辈不敢不听。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我儿葬在我徐家祖坟,难道还有错?”
高晴雪是延庆长公主的儿媳,与徐瑾宿、徐瑾容两兄弟一样,坚定地站在延庆长公主身边,她反驳道:“老夫人这话错了,长公主是君,老夫人是臣妇,即使长公主辈分比老夫人小一辈,老夫人也要敬着长公主这个君。所以,长公主无需听老夫人的命令。”
徐老夫人气得牙痒痒,指着徐瑾宿,说:“大郎,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居然敢如此跟我说话,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徐瑾宿是武将,说话比较直:“我总不能让别人欺负我娘吧?”
徐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
延庆长公主不厌其烦,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划过。
她转过身来,直面徐老夫人,“你们徐家如今的地位,是靠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但其中也少不了我的助力。他是我的驸马,只有我能够决定他葬在何处。”
她态度坚决,“此事,无需再议。”
徐老夫人还想为延庆侯争取,如今延庆侯不在了,她的两个儿媳怕从此没了富贵生活,在旁低声劝徐老夫人让步。
徐老夫人默不作声,只盯着眼前的棺椁,放声痛苦。
延庆长公主下的命令,无人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