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应和一句,“是啊,大嫂你一向冷静自持,可不能在这里犯糊涂,不然你牵连的,就是澜舒啊!”
孙夫人也直点头。
想是沈夫人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杨夫人放下了手,神情黯然,“都怪我无能,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沈夫人安慰道:“大嫂不是无能,是关心则乱,要是澜意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如此心急如焚,想去讨要一个说法的。”
早在杨夫人要闹之时,澜清等人就站起来了,澜清想去劝,被澜意扯住衣角,看到澜意的眼神,澜清这才作罢。
她太习惯一个人冒尖出头了,什么事都想揽在自己身上,一切压力都一个人承担。
可她忘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家人长辈。
所以她听澜意的,静观其变。
现下杨夫人的情绪被稳定下来,沈夫人又提到澜意,澜清便看向了澜意。
澜意目光明显呆滞了,眼角酸涩。
澜清以为她心里不舒服,摸了摸她的手,道:“手这样得凉,澜意,你怎么了?”
“没……没事,二姐。”澜意道。
前世她遇到了一样的事,但是她的母亲沈玉瑶无法替她出头了,只能困在四四方方的小院,日日提心吊胆,生怕李家覆灭。
母亲已是自顾不暇,澜意没有强求她来帮她。
杨夫人又重新坐回床榻,说了些惭愧不已的话,又重新关切起澜舒来。
众人心照不宣,接着说些家常话,抚慰澜舒失去孩子的痛苦。
因是姻亲,李家的女眷都来了南康侯府,南康侯夫人碍于面子,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待李家诸人。
她领着罗老夫人等人去了蔡老夫人的院子。
蔡老夫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因年轻时候和丈夫老南康侯上过战场,在一次战役中伤了眼睛,从此右眼上就有了一条疤痕。
因年岁渐远,这道疤痕也不再明显,但在心里的烙印十分深刻,导致侯府的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眼”这个字。
上过战场,不威自怒,轻轻看人一眼,就能看得人后背发凉。
面对自己婆母无意中投来的眼神,南康侯夫人已是心虚,所幸人多,这是家丑,蔡老夫人不会当众拆穿她。
南康侯夫人小心翼翼坐下,道:“婆母,今日亲家女眷前来看澜舒,儿媳特意留了她们用饭,所以眼下带着她们来陪您说说话,权当是给您解闷。”
蔡老夫人扫一眼坐在下首的罗老夫人,再怒斥坐在自己身侧的南康侯夫人,“没规矩,老姐姐来了,你竟不让她坐上首,那些规矩体统全忘了吗?”
南康侯夫人因为心虚,霎时间忘了李家女眷中还有一位老夫人,连忙站起身,满脸的歉意,“是媳妇的过错,该打,该打。”
她站起身,亲自去搀扶罗老夫人,“亲家老夫人,我这两日因澜舒的事心里难过,很多事都没个章程,老夫人勿怪。”
罗老夫人见惯了这种场面,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淡淡道:“无妨无妨,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我不怪你。”
南康侯夫人见罗老夫人这般和善,就以为罗老夫人毫不知情,遂笑了笑,再扶罗老夫人坐好,道:“有老夫人这句话,晚辈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说完,她带着一个体面得体的笑,坐上了罗老夫人之前的位置。
蔡老夫人轻咳一声,“有你们陪我说话就够了,年轻姑娘家的,就该陪姑娘家玩儿,我那两个孙女,迎福、迎喜与她们年纪相当。”
她侧身叫着身边的丫鬟,“去把四姑娘、五姑娘叫过来。”
第11章 没有了她,还会有别人。……
不一会儿,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被一群奴仆簇拥着走过来了。
她们穿着打扮都一样,都是上穿对襟短衫加方领比甲,下搭一件绣着燕子的马面裙,二人的上衣颜色不同,一人穿紫,一人穿蓝。她们梳着一样的双丫髻,头戴相同的月牙玉簪,配一些镶金的首饰,皆面上带笑。
一人笑得明媚,一人笑得腼腆。
李家与蔡家的来往并不多。大老爷与老南康侯是忘年交,在十多年前给各自的女儿和孙子定下亲事,只可惜大老爷英年早逝,两家的来往逐渐变得少了。
后来澜舒十六岁嫁到南康侯府,没几个月老南康侯便病逝,南康侯府守孝三年,直到去年冬天才除服,重新在勋贵人家面前露脸。
澜意等人并不认得面前的这两位姑娘。
那位穿紫衣的姑娘行过礼后,看到澜意的穿着,笑着说:“这位姐姐跟我今天穿了同样的颜色,连上面绣得花纹都是一样的,真是有缘分!”
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接着说:“不过,姐姐穿起来比我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