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但笑不语,最后看她一眼,很快就走了。
她以为她再也看不到他了,没想到三个月后,他再次来到她的院子。
他又是身着一身黑,脸上的鲜血淋漓早已不见,身体也好了不少,健步如飞,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又把她骇了一跳。
他的脸无比得干净,模样也生得俊俏,见她还是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忙问:“你的心里,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澜意没打算跟他说,摇摇头:“没有。”
男子知道她没说实话,只拿出一片叶子,吹了一首相思的曲子。
“迟早有一日,你会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我。”男子吹完曲子,满脸笑意。
澜意敷衍地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看你。你……一定要记住我。”男子说前面一句时,说得无比轻快,可轮到最后一句,他却说得支支吾吾。
澜意也没听清楚。
他之后的确日日都来。
来得次数多了,澜意就与他熟悉不少,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她的心事,他听得也无比认真。
她当时在想,如若没有他,她都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明明每日都是夜里来访,却让她见到了白日的阳光。
她的心也渐渐暖了下来。
同时她也对前路有了些希望。
她相信,他一定能除了郁颢!
可是就在那年的冬天,他消失了。
一开始,澜意以为他有事不能来,耽搁了几日,便没放在心上。
可是一连十几日,他都没有来。
澜意逐渐失落。
后来祖父祖母相继离世,她再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直到倒在雪地,她也不知她的仇,是否报了。
结果,就在今夜,她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这让她十分笃定,祁宥就是那个默默陪伴她的男子。
澜意尽量稳定情绪,放松道:“你,抬起头来。”
祁宥闻言一愣,而后抬头。
因淋了雨,他的脸上尽是雨水,睫毛也被淋得根根分明,一脸认真地看着澜意。
他不明白,澜意为何要让他抬头。不过他知道,听她的总没错。
这一张脸,澜意怎么也忘不了。
就是他。
澜意的态度也软和下来,做出请的动作,道:“公子请进,我这里还有一间厢房可住。”说罢,澜意吩咐撑着伞的暮云,“带公子去厢房
吧。”
暮云俯身行礼应是,“公子请随我来。”
“多谢姑娘。”祁宥纳闷地看澜意一眼,便跟着暮云去了一楼的厢房。
这一夜,澜意满脑子都是前世发生的事,导致彻夜难眠。
第二日晨起梳妆,她的眼皮就显得疲惫了不少。
拒霜正欢天喜地选着衣服,转过身来看到铜镜里的澜意,吓了一跳,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
为了不让拒霜担心,澜意只摇摇头,说:“昨夜里雨下的大了,我被吵得睡不好觉,不过后半夜倒睡得挺踏实。”
后半夜的雨的确停了。
拒霜知道澜意今日的打算,将那件鹅黄色小衫放至桌上,问:“姑娘还去吗?”
澜意态度坚决,“去,怎么能不去?”
拒霜只好再去找了件月白色的马面裙,“那姑娘今日就穿这两件吧?”
澜意没有拒绝,“你选的颜色极好看,我很喜欢。”
“那就好。”被夸赞了几句,拒霜喜上眉梢地为她换上衣服。
祁宥此时正在院内练枪,不过,拿的是木棍。
澜意带着拒霜下楼,看到此景,再次回想前世初见。
那是七年后的他,褪去了青涩,棱角分明,也略显凶相。
只有笑得时候,露出浅浅的梨涡,看得人内心的惧怕才会少那么几分。
但现在的他,约莫十八岁的年纪,听到动静停止动作,在阳光下对着她大笑,也热情地招手,道:“姑娘,你醒了呀!”
拒霜气鼓鼓地,以为祁宥是什么登徒浪荡子,连忙伸手护住澜意,眼神凶狠了几分,问:“你干嘛?”
祁宥讪讪挠头,自己的确显得过于兴奋了,被人误会也正常。
“好了好了。”澜意柔声道,“祁公子也无恶意,咱们不要对他凶言恶语。”
拒霜特别听澜意的话,放开手道:“好,姑娘,奴婢记住了。”
澜意这才走近祁宥身边。
那几年,相熟之后,澜意把自己的闺名告诉了他,但他还是以“姑娘”来称呼她。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们二人对彼此的称呼,都是“公子”“姑娘”。
祁宥拱手行礼,“昨夜贸然来访,打扰到姑娘,这是在下的罪过。幸得姑娘不怪罪,还收留在下一夜,在下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