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谢怀衍笑了笑。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皇长兄,五皇兄,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儿?”正是谢瑶音。
她看向谢怀琤,问道:“五皇兄,你去过窈窈那里了吗?”
此话一出,谢怀衍的神色变得愈发冰冷,只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怀琤。
谢怀琤面上似乎掠过一丝不自在,随即镇定自若道:“多谢母后与二妹妹的好意,可惜姜姑娘闭门不见我,自然也不肯听我的道歉。”他说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想来往后,二妹妹也不必再想法子劝和我们了。”
谢瑶音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谢怀琤向着谢怀衍道:“皇兄恕罪,臣弟先行告退。”他说罢,便快步离开,只是那背影看起来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怀衍眯起眼,眼底翻涌不息的怀疑之色凝了凝,渐渐淡去。他转而看向谢瑶音,问道:“阿瑶,五弟和表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瑶音迷茫摇头:“我也不知。今日母后和我本是好心,觉得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呢,便劝五皇兄去向窈窈赔个不是,将此事揭过去。谁知窈窈竟如此坚决,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当真是奇怪。”
“表妹看着柔婉,实则却是最有气性的人。”谢怀衍半真半假地感慨了一句,很快转移了话题:“罢了,阿瑶,我同你
进去见母后吧。”
兄妹二人说着话,便往内殿走去了。
谢怀衍脑海中浮现出侍从的话:“殿下,既然五殿下敢在姜姑娘面前妄言当年之事,殿下何不借机将此事宣扬出去,好让所有人都知晓,五殿下是怎样的胆大,竟敢冒犯殿下,抢夺殿下的功劳?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大大灭一灭五殿下的气焰?”
他再三思索后,终究冷笑一声道:“不必。我不屑于用此事去对付他。我这五弟不是想在朝政之事上也来同我分一杯羹吗?我偏要让他瞧瞧清楚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必得让他狠狠栽几个跟头才会彻底死心,明白他根本没有那番本事同我争斗。”
......
枕月堂。
姜清窈啪的一声阖上了门,一颗怦然乱跳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她靠在门板之上,平复着凌乱的呼吸,耳边却竭力去听门外的动静。
在听到谢怀琤声音的那一刻,她先是一惊,随即千头万绪萦绕上心头,刹那间生出了无数种猜测。而打开门看见他的那一刻,姜清窈心中略略安定,她知道,这又是他故意表露出的一招,一定别有用意。
果然,他用那样疏离而客套的语气说着那些话时,姜清窈眼波轻扫,隐约看见远处有人影晃动。她心中有数,便如他们先前商议的那样,冷言冷语把他拒之门外。
只是听着谢怀琤远去的脚步声,姜清窈却有些怅然若失。她怔怔地想,究竟到何时,他们才能无所顾忌地见面?
她无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里间的书房,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书,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向晚。书房的窗子未曾关紧,被晚风吹得轻微晃动。那丝风自窗缝钻入,拂动书案上的纸张发出簌簌声响。
姜清窈伸手去关窗,却忽然顿住。
有人轻轻地扣了扣窗子,那细微的声音在这寂静殿中叩击着她的耳廓,激起无边无际的战栗。她颤抖着手,缓缓把窗子推开。
廊下的宫灯映照着少年含笑的面庞。他双手撑着窗框,身子略微前倾,无声地唤她:“窈窈。”
朦胧暮色之中,他的轮廓显得不甚清晰。这是时隔多日,姜清窈头一回认真而专注地凝视着他。
他瘦了些,眼下也有青黑,面有疲态,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亮,眸光柔和,光华流转。
熟悉而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姜清窈眼底漫起酸涩,那种被轻轻撞击了一下心尖的酥麻感,一如在韶园附近时,她心有感应般地回过头去,虽未见到人,却依然能感觉到他就在那里,安静而沉默地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尚未开口,便见谢怀琤先一步低声道:“放心,太子已经走了。我一路上都避着人,没有人发觉。”
他柔声道:“窈窈,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别无他求。若你担心,我这就离开。”
“我知道,这样做很委屈你,”谢怀琤轻轻垂了垂眉眼,“抱歉。我如今依然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全然保护你,只能——”
姜清窈默了默,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过来些,我有话同你说。”
谢怀琤不疑有他,便俯了俯身子,低下头来,与她距离极近。
他以为姜清窈有什么话要说,便放轻了呼吸,静静等着她开口,却不防面颊上忽然被一抹温软幽香拂过,好似被丰盈的棉絮碰触一般,顿时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