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窈哑然失笑,轻轻掰开她的手,离开了内寝。
步出殿外,她站在廊下看了眼天色,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
谢瑶音所问之事,正是她和谢怀琤商议的结果。果然如他们所料,这件事悄无声息地传扬开来,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到太子耳中吧。
姜清窈心中莫名窒闷,也毫无睡意,便一路回了枕月堂,倚在窗下发呆。直到晚膳时分,她才重新打起精神,换了身衣裳去了皇后那里。
南巡期间留在宫中的宫女正在向皇后禀报着在此期间的一切事宜。皇后抿着茶,半阖着眼,静静听着。
“……这些时日,贵妃谨守宫规,并无任何逾矩之举,确如她所言,日日禁足宫中自省。”
皇后淡淡摆了摆手,示意宫女退下,转而看向了姜清窈和依旧打着哈欠的谢瑶音:“这一路劳累,可曾歇息了?”
两人点点头。皇后又看向姜清窈,欲言又止:“窈窈,听闻你和五皇子闹了别扭,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二人向来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怎会如此?”
谢瑶音亦是好奇。
然而姜清窈却面色平淡,说道:“姑母不必担心,不过是一时半会话不投机,便拌了几句嘴。”
皇后知道她的性子,听她这么一说心中虽疑惑,却并未再追问,只道:“你们小孩儿家能有什么天大的矛盾?你与他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还是莫要因一点微末之事而生分了。”
姜清窈颔首答应,但对其中缘故却始终三缄其口。谢瑶音见状,也只道两人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争执,五皇兄看起来冷冰冰的,说不定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才惹恼了窈窈。否则,像窈窈这样好性儿的人,怎会轻易与人交恶?
然而接下来一连数日,她旁观者清,却意识到这两人不像是小吵小闹,倒像是彻底不相往来了。加之谢怀琤始终抱病在身,渐渐深居简出起来。姜清窈也再没有主动提及他一句。
虽然此事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但至少与姜清窈较为亲近的几人都知道了她与五皇子因某些缘故而相看两相厌。
时光流转,盛夏时节格外令人心中躁郁难安。这一日午膳,太子谢怀衍来了永安宫,恭谨陪侍在皇后身边,细心周到。
“母后此次前去江南,一定目睹了许多美景吧?”谢怀衍笑着道,“儿臣身在京中,也不禁心向往之。”
皇后颔首:“江南风光宜人,陛下和本宫都很喜欢那里。”说着,她又忍不住轻微蹙眉:“只是陛下甫一回京,便染了恙,不知是不是南巡之行太过劳累的缘故。”
皇帝回京后,起初几日尚好好的,然而一夜过后忽然高热不退,只令众人吓得不轻,忙召集了所有太医会诊,最后说许是南巡累着了,加之在江上时吹了些风,回宫后又不曾好好歇息便忙于政务,才会如此。
皇后甚是担心。皇帝素来身子强健,几乎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她便奏明了太后,下旨令众妃嫔和皇子前来侍疾。
谢怀衍亦蹙眉:“儿臣今日侍疾,见父皇虽比前几日有所好转,但面色还是不佳,怕是还需将养不少时日。”
“如今你父皇病着,朝中政事皆托付于你,你忙于朝政的同时还要顾着侍疾和本宫这里,”皇后叹气,“衍儿,你辛苦了。”
谢怀衍忙道:“母后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儿臣的分内之事。”
他顿了顿,又道:“五弟的病也一直未曾好转。”
皇后道:“你五弟......原是因为在昀州时遇上了那样的意外,不知在那水中待了多久才被发现,寒气侵体,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因而才病了这么久。衍儿,若你得空,也去瞧瞧他吧。这孩子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
谢怀衍应道:“是。”
他说着,目光不动声色地向一旁看了看,发觉静坐一旁的少女在听见他提到谢怀琤时毫无反应,甚至还厌烦地皱了皱眉,面上流露出不悦。不过她掩饰得很好,那神色转瞬即逝,若不是自己恰好看见,只怕并不会发现这其中的秘辛。
见状,谢怀衍的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笑意。他当真很是好奇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待皇后去歇了午觉,谢怀衍起身告辞。踏出殿门时,他瞥见少女正斜坐廊下,把玩着宫女替她折下的花。
“表妹,”他缓步走了过去,“这个时辰怎么不去歇着?”
姜清窈见他过来,下意识想起身行礼,却被谢怀衍抬手止住:“不必多礼。”
她笑了笑道:“方才午膳后觉得有些积食,便在院子里走了走。这会子走累了,便坐下歇了歇。”
说话间,她手中那枝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着,衬得少女愈发眉眼娇艳。谢怀衍注视着她,眸光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