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怎么哭了, 我来哄吧。”谢珩从茫然无措的师月白手里接过孩子, 哄了好久才让她安静下来。
朝朝不是爱哭的小孩,这样的表现对她来说很奇怪, 师月白小声地问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谢珩愣了愣,师月白会说这样的话, 还是因为上回在山下的时候听一位有经验的老奶奶说的, 小孩子体弱, 要是被脏东西吓到了, 就要半夜给他取叫魂。
朝朝出生之后, 师月白也对这样的话在意了起来。
谢珩摇摇头,以清山钟灵毓秀, 何处来的脏东西。
“要不我写信问问元师姐吧,不是说晓雾峰有时候会捡来很多弃婴养着的吗?她应该会有很多经验吧。”师月白想了想,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如去问问有经验的人。
“小白。”谢珩叫了师月白一声,师月白温柔地凑近, 问他怎么了。
可能是抱朝朝抱得久了, 她看见谢珩额角有细细的汗珠,便想伸手替他拭去。
但是当手明明应该碰到谢珩的时候,却诡异地没有任何触感。
谢珩定睛看着她,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塌。
都在归于混沌........
她的手在变得透明,低头看时, 浑身也在变得透明。
再抬头看时,谢珩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能.......骗我这么久呢?”
“是吗?”师月白的幻象有些茫然,“原来我是假的吗?”
全部的记忆重新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原来她已经死了,原来自己只是原本的师月白留下的一魂一魄。
谢珩识破了幻境,她就不能维持这样的形体和意识了。
她想叫谢珩别哭了,但是身体已经近乎完全变得透明,她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好吧。
她有些无奈。
好吧,师尊,以后的路,要你一个人走了。
........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吗,幻境的防护已经变得这样一击即碎。
小白的灵力和修为已经远远在自己之上了,幻境本不该这样一击即碎的。
谢珩再睁开眼时,眼前还是熟悉的以清山,一切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细看时,原本窗明几净的房间,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有了纷飞的灰尘。
这里也没有小白。
朝朝还在他的肩头安稳地睡着,有时候谢珩也羡慕她,这样的睡眠质量,大概是随了小白的。
谢珩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冲到了师月白的房间里。
这里一切如常,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她不会出事的,不会的,齐姜已经死了,澹台曜也死了,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人了。
她就是想出去玩,跟自己开玩笑的而已。
为了陪自己和朝朝,小白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找她之前的朋友过了。她也是年轻人,就那么让她在家里陪自己和朝朝,她肯定会无聊的。
是他没有体恤小白,是他太笨了。
“爹爹,”朝朝突然醒了,认认真真地看着谢珩问,“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娘亲吗?”
她长得像师月白多一点,却没有继承母亲的白发。导致无论谢珩和师月白谁单独带她出去,都会被人说上一句宝宝和你长得可真像啊。
“嗯,我们现在去找你娘亲。”谢珩看着女儿,好像突然又有了主心骨,把朝朝抱得更紧了些。
“爹爹,我们会找到娘亲的,你不要哭了。”朝朝伸出小手,凑到了谢珩的脸上,想要给他擦眼泪。
谢珩这才发现自己流了泪,顾不得体面就匆匆用袖子擦了擦脸:“灰有点大,刚刚进眼睛了。朝朝没事吧。”
朝朝懂事地摇摇头,乖巧地伏在谢珩的肩头。
“朝朝好乖,朝朝怎么乖。”
“我们去找她,我们去找她........”
胸腔像是被硬生生掏空了一块,空荡荡地泛着疼。在朝朝面前,谢珩只装作完全没事的样子,抱起女儿,转身朝着山下掠去,连衣袖都被冷风拉得翻飞。
在即将踏上凌霜剑的那一瞬间,谢珩几乎完全愣住了。
他突然就不知道要如何御剑了。
灵力还在,剑也在。
可是他就是突然不会御剑了。
从第一届仙门大试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天才,如今连御剑也不会了。
似乎是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了,朝朝轻轻摇了摇他:“爹爹,我们可以走下去呀,朝朝最喜欢爬山了。爹爹不用抱着我,我不会乱跑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她完全意识不到忘记怎么御剑是已经多么严重的事情,她只是觉得爹爹可能觉得有些丢脸,天生的善良让她想要爹爹不那么尴尬。
“好,”谢珩轻轻把她放了下来牵着她,“我们走下去就可以了,朝朝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