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已经入了魔濒临失去理智的谢珩,也因为与她结成血契的缘故,身上的魔气被契约者身上的天魔压制,不再会像齐姜一样落入神智全无六亲不认的境地。
但是师月白并不知晓这一切,只是一个劲儿地自责得厉害。
身下是柔软的红绸软台,师月白环顾四周,雕梁画栋,奢华异常,空气中还有女子的香粉和其他奇怪的味道。
她对这个场景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她还记得失去意识之前,自己明明已经靠着封霁川留给她的地图误打误撞地摸到了魔界第六重,听到了师尊和师祖的谈话,然后在师尊之前率先夺过了那团代表着魔道本相的魔火。
她承了帝君的神格和修为,魔道自然更愿意选择她这个更强的作为宿主。
她无暇体会领悟道心飞升之后自己的身体有何不同,因为谢珩已经昏了过去,满身都是她留下的红痕,没收好力道的地方,甚至还有指甲留下的血痕,衣衫也凌乱得不成样子。她先把师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想先帮他整理好衣服。
这时她才发现师尊的衣衫几乎已经被撕裂了,穿时比不穿时甚至还要更加狼狈。好在情急之下,她总算想起自己的玲珑囊里还真的带了几件衣物。
因为她本就是想来接师尊回家的,谢珩是存了死志出来,自然不会带什么衣物。
谢珩靠在她怀里,就像布偶一样任她摆弄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被她笨手笨脚地弄到青紫处时,甚至几声闷哼之后,撒娇一般地往罪魁祸首的肩膀上靠了靠。
“疼吗?”明明知道晕过去的谢珩不会给她任何答复,师月白还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师月白揽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都很紧很紧地抱在怀里。
“师尊,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谢珩安安静静地靠在她肩上,神情平和,就好像只是累得睡着了一样。
师尊从来都没有生过她的气,一次也没有。就算是在幻境里她对师尊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他也从来没有怪过她。
可是这一次呢。
师尊还能原谅她吗?
她把师尊抱起来的时候,师尊下意识地溢出了几声呻吟,讨好般地在她身上蹭了蹭,仿佛在渴求她温柔一些的对待。
心魔到底用她的身体.......对师尊做了什么。
看到师尊这副样子,师月白心里难受得厉害,仿佛心间明月坠落云端零落成泥,可偏偏那个害他至此的人是师月白自己。
连报仇雪耻的机会也没有。
如果师尊捅她一剑,能让她留在师尊身边的话,她会很甘之如饴地接受的,可是偏偏她了解谢珩,知道他不会的。
师月白轻轻捧起了谢珩的脸,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嘴唇在他的唇边轻微地蹭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时做这样僭越的举动,彷佛花光了她全部的气力。
她对师尊做了那样的事,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师尊身边呢,就算师尊不敢她走,她又要以什么姿态面对师尊呢。
所以她最后任性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反正不会有人知道的。
等到回了以清山,师尊又会变成高坐云端的仙君,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高岭之花本就不该落入凡尘任人攀折。
师月白就这样抱着谢珩招摇地走出了魔界第八重,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魔修出来阻挡,一切顺遂得几乎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想来也是情理之中,他们师徒二人先后把魔界后六重的主人杀了个遍,如今魔界诸人应该在求神拜佛地祈祷他们赶紧回仙界才是。
直到她来到来时魔界十二重的入口。
天空暗如永夜,四周是逐渐靠近的魔尊旧部,黑影重重,杀意凛然。
“来得正好,”师月白看着他们说,“不然我来如自由,都要以为自己来了个假魔界。”
为首魔将装束简单,和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只要有一点钱就恨不得穿金戴银昭告天下的魔人截然不同,师月白本能地觉得,对方应该是齐姜的人。
魔将冷冷开口,声音如金铁交击:“齐姜陛下死于你们之手,你们今日休想踏出边境一步,我定让你们血偿!”
他的身形修长,黑色铠甲如流动的魔气凝成,赤红的双目盯住师月白,周身环绕的煞气化作实质般的刃风。
师月白从小三观很正,放在往日,她会觉得这人维护旧主颇为值得敬佩,甚至会问询他的名姓以求堂堂正正的对决。但是如今看着自己怀里的谢珩,她只想尽快把师尊带回以清山。
她皱了皱眉:“齐姜不是我师尊的对手,自然生死由命,你们更不是我的对手,我记着赶路,不想要你们的命,赶紧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