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起道:“那倒不是,只是微臣自己着急罢了。”
我道:“何苦着急?”
他道:“赤駜尚未有名字。”
我又道:“一个名字罢了,随意按个不就好了。”
他又道:“不可随意,殿下上回应了,只要骑上它便可为它赐名,如今可还作数?”
我道:“作数作数,现在我就替它赐名。”
刘起笑着看我,“微臣洗耳恭听。”
我问:“你可曾听过夸父逐日的典故?”
“听过。”
“夸父逐日,锲而不舍,不如就叫……”
“逐日。”刘起欣喜地抢话道:“不畏前路,逐日而行,果然是个好名字。”
我一脸无语,接茬道:“我是说……不如就叫夸父。”
“呃……”
这回轮到刘起无语了。
他哽了半天,适才缓过神来,赔笑道:“甚好甚好,夸父也好,能与神人同名,实乃幸事。”
我吐气擦了把汗,好在糊弄了过去,终于放下心来大口吃鱼。
还没咽下两口,又见刘起神色不对劲地望向我。
“驸马可是还有话说?”
刘起垂眸,火光映在他的眼中,显得愈发明亮闪烁。
“殿下那日所言……”
“嗯?”
“殿下说夸父行为乖张,性情桀骜,和臣一般狂放……”
“……”
“臣是想说,臣不是那样的人。”
刘起忽然抬起头来看我,眸中的火焰越燃越旺。
我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该死啊,随口说的一句话,他竟给记到了现在。
我见他面色晦暗,眼中尽是失落,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歉疚来。
我宽慰他道:“驸马莫要放在心上,当日都怪我气昏了头,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是吗?”
我拼命点头,“是是是。”
“驸马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我又怎会不知呢?嘿嘿……”
听了这话,刘起总算松下一口气,露出一道含蓄的笑意。
他束着冠,只有额前的碎发随风飘荡,看上去俊美极了。
我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识春的那句话,“驸马艳冠洛京,这天下如何有人能比……”
哎,谁说不是呢。
要在个美男子面前自持,这难度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吃饱喝足后,我便昏昏欲睡。
眼瞅着太阳就快要下山,刘起一个口哨招来夸父,带我翻身上马。
我坐在前头,后背抵着刘起的胸膛,他脚踩马蹬,挺直了腰杆,像把靠椅似的把我整个人支撑了起来。
夸父在他的控制下踏着乖巧的小碎步,他特意选了条平坦却有些偏远的小道,只为了让我坐得舒服点。
马蹄子滴答滴答如踩着秒表似的往前走,夸父三两步便换下一口粗气,身形却依旧稳如泰山。
身边
是僻静的密林,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翠绿,偶有野鸦从头顶上飞过,发出嘎嘎两声粗狂的鸣啼,显得格外煞风景。
我靠在刘起怀里,也不知走了多久,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打了好几个哈欠。
“殿下要是困了就先睡会儿,到了我再叫您。”
我闷声应了一道,侧脸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位置打起盹来。
我的耳朵抵在他胸前,只隔着两三层纤薄的衣料,我甚至能听见他轰隆作响的心跳,如大厦将倾。
“好吵啊,刘起,好吵。”
“哪里吵了?”
我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小声道:“你的心跳,好吵。”
我话音刚落,耳边的心跳声愈发加快起来,砰通砰通,似是下一秒就要冲破他的胸膛,直接跳到我的脸上来。
我被这阵慌乱的心跳声扰得心烦意乱,实在睡不安稳,只好强行撑开眼皮,却迎上一道突如其来的吻。
他先是轻柔的试探,再是深入的摸索。
我尝到了甜腻的滋味,也闻到了扑鼻而来的玉兰花香。
我来不及多想,许是困得连脑子都犯了糊涂,我竟被潜意识推着,不自觉地回应起他。
他纠缠我多一分,我便回敬他多一分。
他含着我的双唇,柔软的舌尖在我口中一一划过。
我与他彻底贴合在一起,难舍难分,直至彼此都喘起粗气,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刘起的双眸中尽是水雾,狭长的眼尾犹如瀑布滑开了一道豁口。
我在他的眼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酡红的脸颊,迷蒙的双眼,和无休无止地眷恋。
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与他面对面地相视而坐,我的腿也搭在了他的腿上。
夸父识趣地停下了脚步,安静得像是一张不会挪动的凳子。
不知何时,刘起早已衣衫尽褪,湖蓝色的袍子半耷拉在双臂上,紧实的肌肉,宽厚的肩膀,皆尽暴露在孟春的旖旎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