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起谁呢?”我面带不悦,“我大魏女子生在草原,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血液里流淌着风一般的自由,骑马乃是我与生俱来的本事。”
识春没有言语,转身去取马装,暮秋则在一旁小声劝道:“殿下,女子骑马那都是八辈前的事了,如今大魏女子也不善马术。”
知夏也道:“殿下久居内宫,连大门都不常出,此番却要骑马,若再有个闪失,岂非岂非……”
知夏话还未说完,我摆手制止,“自上次落水皇兄命我静养,至今半月有余,成天窝在这一亩三分地,人都该发霉了。”
我扭扭腰,活动两下筋骨,“如今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我随驸马一道去马场走走,增进增进感情,莫再辜负了这好天气。”
我边说边打量着刘起,果然在听到我说“增进感情”时,他面上的不适一闪而过。
我冲他不知死活地笑了笑,扬头走在前头,还不忘拔高音量使唤他,“驸马,前边带路。”
马场宽广,围栏外是一排亭亭如盖的榆树,风动叶荡,树梢上抽出无数嫩芽,碧绿如影。
我见刘起牵着缰绳从不远处走来,他换下了先前的连身袍,上身着素绢套头袍,下身着幽色兽纹刺绣绢裤,长发尽数挽起,束在头顶的丝绵方巾中,尽显龙章凤姿。
赤駜安静地立在他身后打着响鼻,修长的马脸高出他肩头许多,毛色水润光滑,好一匹红鬃烈马。
古人眼
里的美男配骏马,搁我这个现代人眼里,杀伤力就和帅哥配豪车差不多。
我围赤駜来回转了三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它顺滑的鬃毛,“皇兄可真是大方,这马也太俊了些。”
刘起拽了拽缰绳,好让马头再低下些,“可惜赤駜生性敖烈,不易认主,想要驯服它,怕是还需多费些时日。”
我点点头,目光都被赤駜吸引,只是下意识地回说:“它可有名字?”
“还未取名。”刘起抚着马脸说:“殿下若是喜欢,不妨替它赐个名。”
“未尝不可。”我莞尔一笑,“只是若由我赐名,那我必要骑它一回。”
“殿下可会骑马?”
“骑马又有何难?”我得意道:“往上一翻,缰绳一拉不就行了?”
我可能被无良古装剧给荼毒了,印象中骑马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只要不快跑起来,由刘起牵着在马场上闲逛几圈,也挺不错。
毕竟我是个魏人,有着游牧民族的先祖,刘起又见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真以为我善于骑马。
他扶我去踩马蹬,我费劲地翻身上马,刚坐直身子,气都没来得及喘匀,□□赤駜陡然间嘶鸣一声,风驰电掣般往前冲去。
激烈的颠簸一下让我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我只得被迫匍匐下身子,双手死死拽住缰绳,前胸紧紧贴住马背。
“啊——”
赤駜疯了似的在马场横冲直撞,把我吓得连声惊叫,魂都快起飞了。
它倒也聪明,每每眼见着要撞到围栏,它就扬起前蹄硬生生刹住车,而后转瞬便朝完全相反的方向继续狂奔。
它是跑爽了,可苦了我,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直泛酸水。
“刘起,刘起——救我!”
我扬起嗓门大喊,求救声响彻整个马场,完全不顾上什么宫规礼仪。
“刘起——救命啊!”
我喊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
心想完了完了,这才上来没多久,又得去见判官大哥了,心底还盘算着,这次要再见了他,该用什么招儿才好。
早知道就不摒退春夏秋冬她们四个单独和刘起出来,至少见我遇险,她们还会想方设法去找人求救。
刘起可不一样,他先前就有过“犯罪前科”,方才我又那般利用姝婉气他,现在他该恨不得我早点死才对,又怎会再来救我?
想到这里,我眼眶里不争气地一阵热气打转。
上一世我死了,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这一世,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在我一筹莫展,万念俱灰之际,我恍然见到一道影子风驰电掣般闪过。
我寻声望去,只见刘起扬起上袍衣摆,双脚重重踏过几匹马头,竟像长了对翅膀般硬生生飞了起来。
他脚下动作利落干脆,身形轻盈飘逸,追逐之速比风还快上几分。
如此精湛的轻功,登时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现代人瞠目结舌。
他飞身三两下追上赤駜,落在我背后的马鞍上,左臂捞住我的腰身,将我紧紧捆在怀里,右手拉紧我手中的缰绳。
“殿下,脚下放松,不要夹马肚。”
赤駜跑得飞快,他的声音皆尽散在风里,可话语里的那股力量却莫名令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