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悔(175)

她实不想再跟容玘有何瓜葛,但医者仁心,容玘双目失明,不久前又刚遭到刺客行刺受了伤,她到底不忍见死不救。

跟着李泰进了内室,透过垂下的细纱帘帐,隐约能从帘帐外瞧见一道躺在床榻上的身影。

楚明熙踌躇不前,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轻唤:“殿下?”

她声音落得很轻,容玘却立时醒了过来。

容玘近来总闭眼躺在床上,旁人瞧着总以为他还睡着,唯有他自己清楚,他真正睡着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清醒着。

他并不后悔他为了从陆神医的手中拿到药瞎了眼睛,可到底感到有些寝食难安。

是眼盲给他带来的不安。

容玘通过嗓音辨认出来人是楚明熙,一时只觉得难以置信。

他眨了眨眼,拼命想要再瞧一眼她的脸,眼前却依然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他小心翼翼地半坐起身靠在床头上,睁着一双无神的眸子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着问道:“明熙,是你么?”

楚明熙低低地“嗯”了一声,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

忆起自己前来此处的目的,她压下情绪,仔细察看了一番,来来回回把了两遍脉象。

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移开。

“殿下,您先歇着罢。”

容玘张了张嘴,最后又勉强笑了笑,道:“好。”

楚明熙不敢回头,顶着他投来的目光走出内室,全身僵硬得厉害。

到了屋门外,楚明熙抬眼看向李泰:“李侍卫,殿下怎么中毒了?”

适才她给容玘把脉,发觉他中了毒,此次下的毒/药偏又和先前在江州时中的毒不一样。

李泰点了点头。

“殿下是在何处中的毒,又是何人下的毒?”

前些日子容玘还来找过她,劝她去浮玉山上找陆神医医治她的怕黑之症,那会儿他分明还是一副身子无恙的样子,怎地才数月不见,容玘又被人下了毒双目失明。

李泰目光有些躲闪:“楚大夫,您就别再问了。”

楚明熙脸色一沉:“此毒极其复杂,我并没有把握能替殿下解了这毒,可倘若不早些解毒,等到毒素尽数遍布全身,那便真的回天乏力了。到了那时候,殿下的眼睛很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就是这样,你也还是不愿跟我说真话么?”

李泰心里一惊。

相处几年,他深知楚明熙性子实诚,楚明熙从不会拿谎话吓唬人,连她都对容玘的眼疾没什么把握,旁人便更不用说了。

他帮不了楚明熙太多,总不好再瞒着她什么,免得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难。

他心一横,索性如实相告:“楚大夫,此事说起来都是陆神医惹出来的祸。前些日子殿下上山求陆神医给些医治心病的药丸,陆神医不肯,道谁来求他都无用,殿下无奈之下,便只好答应了陆神医提出的交换条件,成了陆神医的药人。”

楚明熙瞳孔猛缩:“殿下当了药人?!”

那位陆神医的确有一些怪脾气在身上,可无论如何她都没料到,容玘竟会甘愿当陆神医的药人。

“正是。陆神医见殿下答应当他药人,就给了殿下一些药,也不知陆神医在那些药里放了什么东西,殿下才吃了一段时日,身子便有些不好了。先前卑职便瞧着殿下眼睛似是有些不灵便,这事也怪卑职,卑职先前总存了些侥幸的心思,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临了那药还是害得殿下两眼失明,若早些来找您医治,兴许殿下的情形还不至于如眼下这般。”

李泰怨自己一时糊涂,不该心存侥幸以为容玘不会有事。

陆神医给的药能是好的么,但凡那药吃了没事,陆神医又何至于找不到人给他当药人。

他更怨自己不该一味听从容玘的命令,只想着瞒过楚明熙,生怕楚明熙得知容玘为了她的心病成了陆神医的药人而心里不好受。

时间拖得太久,容玘体内的毒素兴许早就蔓延全身。

他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急道:“楚大夫,殿下这眼疾还能治么?”

“你还记得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陆神医给的药么?”

日子是长是短,给人造成的影响也尽不相同,她总该问清楚才行。

李泰回想了一下,才回道:“是六月初二。”

楚明熙凝眉沉思。

她对这日子有些印象,她记得那日曾下过一场大雨,直到深夜时分雨才堪堪停住,长公主留她在公主府留宿一晚,当时长公主还跟她说,容玘去了浮玉山,不会来公主府做客。

后来她在回湖州的路上,陆神医的徒弟追了过来,说陆神医要她去山上配合他医治她的心病,那日陆神医的徒弟也曾提起过,容玘曾冒着大雨上山向陆神医讨要给她治病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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