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悔(120)

容玘敲了敲宅门,静静等在门外。

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盯着窗外了,知道楚明熙这会儿还未出门。

来开门的是个婆子。

婆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品貌不俗,心想他身份定是有些不寻常,忙有些恭敬地道:“您找谁?”

“楚大夫在么?”

“您找楚大夫么?请问您贵姓?”

“鄙姓容。”

婆子点了点头:“您且在这里等等,我这便去叫她。”

来人看着气度不凡,但叶大夫先前便已吩咐过,无论来者是何人,都不许随便放人进去。家里都是女人和孩子,叶大夫有此顾虑也在所难免。

容玘握住手中的风筝:“还请你把昭姐儿也找来,我有一样东西要送她。”

婆子应下,阖上大门,匆匆进去找人了。

容玘不由自主地捏紧手中的风筝,整颗心像被什么东西吊着一般,七上八下的。

不过片刻,宅门又再度被人打开。

楚明熙牵着惠昭的手,并肩站在敞开着的宅门前。

容玘手指微颤,将手中的风筝缓缓递了过去:“我来给昭姐儿送风筝。”

怕遭到她的拒绝,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忙又补充道,“先前我曾跟昭姐儿说过,会送她一只风筝。”

他不喜利用孩子,只是今日不拿送风筝的由头来这里,明熙必不肯跟他见上一面。

楚明熙侧目看向惠昭,容玘攥紧藏在袖中的双手,连呼吸都屏住了。

见惠昭欣喜不已地接过风筝,楚明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替孩子跟他道谢:“多谢殿下。”

昭姐儿特别爱放风筝,容玘这份礼物实是送到了孩子的心里。是送给昭姐儿的东西,她自是不能代替昭姐儿拒绝容玘的好意。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惠昭抱着风筝,仰起头来回望着容玘和楚明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似有百年那般漫长。

容玘凝视着楚明熙说不出话来。

来之前分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可真见了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今日一别,兴许往后都没机会相见了。

楚明熙朝容玘微微颔首,转身欲要回屋,他瞧出她的用意,忍不住喊了她一声:“明熙!”

楚明熙恍若未闻,拉着惠昭的手进去了。

容玘望着阖上的大门,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酸楚。

明日他便要启程回京的话几番涌到嘴边,最终仍旧没能跟她说……

***

一夜难眠,次日天还未亮,马蹄踏在沁着朝露的青草上,一路疾行。

因着舟车劳顿又心灰意冷的缘故,胃口不佳吃不下什么东西,才行走了几日,容玘的身子便有些不适起来。

李泰见他脸上血色全无,清隽的眉眼间带着些遮掩不去的疲倦,怕他再如此下去真会病出些毛病来,苦劝了半天,才勉强说服容玘早早在驿馆歇下。

他本想去寻位大夫过来瞧瞧,被容玘死死拦下,只能打消了这念头,命驿馆端一些清淡些的饭菜过来,想着既是不肯看大夫,好歹多少吃一些东西,不然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容玘草草用过半碗饭便躺下了。

到了下半夜,容玘隐约听见门外有轻微的说话声,他本就没睡着,想着或许有什么要紧事,便扬声唤道:“李泰,外头发生了何事?”

李泰愣了愣,没料到他们特意压低了嗓门说话,最后仍是惊动了容玘。

李泰赶紧推门进去,见容玘神色清明,没半点初醒时的惺忪。

他心下暗自叫苦。

殿下本就有些身子不适,夜深了也不知道好好歇息,明日若是再急着赶路,岂不是更要闹病了?

想起才刚得来的消息,忽而就觉着这消息来得刚好是时候。

“殿下,方才罗兴追来了,说他有要紧事要向您禀明。”

容玘讶然,猛地掀开被子坐在了床榻上:“你叫他进来说。”

他虽启程回京,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楚明熙的安危,于是便命罗兴留在湖州暗中保护她。

照理罗兴该在湖州才是,罗兴却违抗他的命令追到了此处。

难道是明熙遇到了什么事?

罗兴步入屋内,朝容玘拱手道:“卑职见过殿下。”

容玘两眼紧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变化:“是明熙遇到了什么事么?”

“回殿下,那日卑职碰巧听到叶大夫称楚大夫为师妹,卑职觉得有些不对劲,想着不该忽略此事才是,于是又向左邻右舍探问了一番,卑职从他们口中得知,楚大夫身边的叶大夫乃是顾大夫多年前收留的义子,平日他们二人只以兄妹相称,并不曾成过亲。”

他知道殿下在意楚大夫,一得了消息便急急赶来了。

幸亏这消息打听得及时,没耽搁太久,便让他在半途中追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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