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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
周归余还记得周师傅给她讲完三十六贼的事后,自己是这么来总结这个故事的。
也不叫总结,主要还是借用庄周子的这篇天下论来表达自己听听就得了,不想掺和的观点。毕竟,倘若在如今这个清平的年代里像他们那般结义,是决计不会生出这么多惨烈的。但那个时候,国不将国,家不成家,一群正道之中的青年俊才居然与反派和汉奸结义,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但又为什么来了呢?是因为周师傅反问她的一句话。他问她:
您不想找回曾经失去过的东西吗?
就还……挺有趣。竟然笃定她能找回曾经失去过的东西。
风吹树叶沙沙响,天边云卷云舒,云层翻涌,要下暴雨了。怕凉风吹进来惊扰美人梦,周归余停下轻轻打拍子的手,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可惜,窗户刚阖上,还在做“美梦”的人就醒了——王也半阖着眼,声音清浅得像是窗来吹来的一阵风,让她差点没听见。
好在也听见了。他在说,谢谢。
哦~谢谢。
不客气。
她回身将窗户微开,任由透进来的凉风吹起她的头发,为这有些闷热的房间带来些许清爽。她走过去,弯身将他耳边的碎发别过耳后,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见并不烫,才算放心,轻声问他:“醒了?”
“醒了。”强迫自己不再睡过去,他眯了会儿才缓缓承受侧坐起来,扶着额头让自己清醒点,“做了个梦。又是山谷又是大海的,还有头怪物,挺不安生。但后来感觉应该是你在唱歌,就挺安宁的了,谢了。”
没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的事,他也没问。
“不用谢。”她忽然笑了下,起身去给他接了杯水,递给他,“还困吗?”
“有点。”他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声音这才清亮许多,“但再睡下去,晚上就要睡不着了。咦,我衣服穿好了?谢了。”
也比之前坦然上许多。周归余应下,见他意识真回笼了,也不打算再睡,便去给他扎头发,“外面要下雨了。要去看看吗?”
“怎么感觉我要死了?”但王也却开始惊悚起来。只因她现在过于的殷勤了。
这让她黑脸,“我心情不错。”意思是:她只有心情不错的时候才愿意对人特别好。
但这好得也太……王也识趣转移话题,“就不下床了,省得来回动,伤口又裂开。现在几点了?”
“三点二十五。你睡了一个半小时。”
“我以为我会睡到晚上嘞。”任由她把自己的头发扎好,他半躺去床上,下意识的去拿手机,准备看消息,问她:“没人来过吧?”
她摇头,“没人来。这里很清静,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俩安安静静的,一个躺在床上玩手机,一个站在窗边看外面白云翻涌成黑云,乌云滚滚下积攒出电闪雷鸣。
在这样的对比下,王也觉得自己过于懒散懈怠了,放下手机问她:“小鱼儿,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她收回目光,仔细思索了下,“以前有,特别喜欢做菜,研究新菜式。现在没有了。”
“不玩手机吗?”
“手机有什么好玩的?”她笑。
这个嘛,确实没什么好玩的。只能打发时间用。他黑线,又问她:“那你在看什么?”
“看云。”为了让他也看到,她把窗又开了些。于是凉风卷进来,吹得她眯起了眼睛,也让王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清爽。
她道:“天地的变化需要用心感受,才能体验到自然对一切生物的压迫感,从而有所敬畏。王道长,你听说过听雷吗?”
“听雷?”他起了兴趣。
“云层在相互摩擦中会产生电,当电量积累超过云层承受限度时就会向大地放电,形成雷电。但在欧洲的异人圈里,却有少部分人认为天上之所以会打雷,是因为天地在释放一定时间段内所积累的炁,也就是所谓的天机。如果能从那段雷声中以特定的频率去听取信息,就能从中知道自己想知道。这就是听雷。”
“这个也太……”该怎么说呢,他斟酌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们这里也挺多稀奇古怪的门派的,欧洲那边有这种看法,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