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澈扬起眉骨,不语。
李子豪收了笑,立马换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声音也开始变大,“是你告诉警察我在哪里的吧!”
“为什么这
样说?”沉澈不紧不慢地问。
“呵,”李子豪又笑了,没回答沉澈的问题,而是反问他,“我能知道你到底是谁吗?为什么能眨眼间让我家上天堂,又在眨眼间让我们入地狱!”
“入地狱?”沉澈也笑了,淡漠一声,充满不屑,“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李子豪情绪有些失控,整个人开始发抖,“你是怎么知道的沉澈!你怎么知道的!!!”
沉澈盯着他看了数秒,然后从口袋掏出双手,俯身垂眸,随意拿过桌子上的一支笔在手里把玩。
最普通的中性笔,却在沉澈不普通的修长五指间灵活翻转。
他不说话,李子豪更加激动。
那双跟江雨浓一样好看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额头青筋暴出,好看的脸狰狞可怖,“明明就是你!是你让警察去抓我的!是你沉澈!是你!”
沉澈仍旧不说话,左手抵着太阳穴,闲情雅致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良久后,对面的李子豪突然开始笑,从最开始的低声,到后来的狂笑。
他不知道笑了多久才收,然后十分轻蔑地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爱的那个女人,我的姐姐江雨浓,小时候是怎么生活的?”
话语落地的瞬间,沉澈手里转动的笔停了。
他抬睫,目光如利箭一样刺向李子豪,却仍旧一声不吭。
李子豪见他这副神情,眼神中透露出狡黠和得意。
“诶,你跟那个女人睡过了吧?”李子豪挑衅道,“怎么样?滋味是不是还不错?”
“那如果——”他故意拖着声音顿了顿,“你睡过的这个女人,小时候被自己父亲猥亵过,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啪”的一声,沉澈手里的笔被他硬生生掰断了。
破裂的硬塑料锋利无比,他的大拇指被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溢出后顺着血管突出的手腕往下流,在接近袖口的位置停住。
李子豪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插曲,只是看到沉澈脸上明显的怒意后,越发嚣张和高兴地继续说:“我小时候亲眼看到的,他半夜摸进江雨浓的房间,对着江雨浓自|慰。后来有一次被江雨浓发现,她拿起枕头下的剪刀就捅向了自己的父亲——”
“但很可惜,没捅到,”李子豪假意遗憾,“不过后来,李建山就再也没去过。”
“我那时候年纪小啊,不懂事,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告诉了我妈。”
李子豪说到这里,整个上半身努力往前靠近沉澈,轻声又变态地问:“你要不要猜猜,我妈妈是怎么对江雨浓的?”
沉澈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李子豪见他不说话,颇有兴致地自顾自道:“我妈随便找了个借口,大冬天让江雨浓在外面站了一夜,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仰头狂笑。
沉澈盯着护栏另一侧笑得前仰后合的李子豪,不自觉又握紧了手里的笔,任由尖锐的棱角扎进皮肤骨肉,血水越来越多,染红白皙指骨。
所以,江雨浓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再也不笑,再也不闹了的,是吧。
所以,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着伪装自己的。
所以,她才说自己凉薄,不在感情上浪费时间。
毕竟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那样对她。
沉澈还是没说话,他在等李子豪继续往下说。
果然,李子豪笑够之后盯着沉澈,炫耀一般继续道:
“我告诉你,我从小就是家里的老大,你的江雨浓,她没有任何地位。”
“家里第一个动筷子的永远是我,我不说开饭,谁都别想吃!”
“我的牙膏永远是单独的,是超市里面最贵的!而你的江雨浓,连牙刷都没有……”
“家里三间房,爸妈一间我一间,还有一间是厨房,里面隔了间很小的套房,当仓库用。那个房间又黑又潮湿,你的江雨浓,就睡在那里……”
“她甚至不配拥有床,就睡在一个用破茶几和两块旧木头拼成的板子上。晚上老鼠蚊虫四窜,我最开心的事就是晚上趁爸妈睡着,偷偷溜到院子里,趴在她窗户前往里看。”
“看她晚上吓到不行,却又不敢叫的模样。”
“那神情别提多刺激了……”
李子豪说完,见沉澈面色不改,但咬肌明显绷紧,更开心了。于是他又笑了,肩膀一耸一耸的,紧闭双眼低垂着头,过了半晌才重新抬头。
“怎么,心疼了?”他问。
他敛了笑,整个人往椅子后背一靠,歪头望向沉澈,嘴里一个劲儿地“啧啧啧”,还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