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跟过来是真的作死!”林惊蛰忍不住生气,“你也知道这里有往生眼,林家人对他们的防卫只可能多不可能少,一个不小心就把命丢了。”
“哎呀,我以为你之前生气是因为往生眼的事呢,”王震球低声笑道,“原来是因为我的安危。”
林惊蛰对他的自作多情,感到无语并解释道:“公司派来监管我这个社会危险分子的人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得以死谢罪啊?”
王震球笑了笑,牵着她的手,感叹道:“所以说我们还是该去种个同心蛊,这样的话,你也不用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了。”
他要是死了,林惊蛰不用思考,直接跟他同时嗝屁。
林惊蛰看出他的意图,冷冷斥责:“歹毒!”
王震球哈哈大笑,引来路人围观,林惊蛰赶紧提了提围巾,扯着他往村中心走。
王震球在身后喋喋不休:“欸,你如果不介意往生眼的事,就告诉我呗,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林惊蛰顿了顿,转过头,有些头痛:“我赶着救人,没空满足你的好奇心。”
“是吗?”王震球笑道,“那我们可以边走边说,我感觉我们离救人还有一段时间。”
“你真想知道?”
王震球点点头,林惊蛰叹口气,道:“往生眼的事,我其实是听我舅舅说的,很多事我自己也不清楚。”
*
林惊蛰的舅舅林秋风是个潇洒的吟游诗人,以给人写稿维生,天南海北四处流浪,浪漫又多情。
林惊蛰遇到林秋风时很狼狈,她刚死过一次,杀了个偷袭她的倒霉蛋,浑身是血地躺在河边,静静地等待复生。
右边的往生眼冲破禁制后,就开始了无止尽的复生,林惊蛰一旦接近死亡状态,往生眼便立马运转,生怕它现在这个寄生生命体死掉了。
不管受的伤有多重,生存状态有多差,只要给往生眼复生的时间,她就会像电子游戏里的人物一样,满血复活。
因此,在那段时间里,林惊蛰就连自己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懒得满足,她就跟一个疯子一样,只要碰见“异人”就问人家听没听过廖景春的名字。
她漫无目的的关于廖景春生前片段的信息,试图拼凑一个完整的真相。
但这个旅途对一个刚刚失去亲人的女孩儿来说太痛苦也太漫长,尤其是林惊蛰还拥有往生眼这么个东西,怀璧其罪,被迫死了不少次,也杀了不少人。
和狼狈的林惊蛰相比林秋风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发被他随意绑成在一起,他留着长长的胡须,也不打理,穿着一件洗旧发白的衬衫,看上去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听说附近出现了往生眼,我过来看看,结果看到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林惊蛰懒得理他闭上眼,不发一言。
林秋风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林惊蛰,奇道:“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林家人。”
林惊蛰不耐地睁开眼,露出一双异瞳。
林秋风更奇了:“连眼睛都只有一半。”
“你爸谁啊?”
林惊蛰以为他认识廖景春,终于来了点精神,爬起来问道:“我爸叫廖景春,你认识吗?”
“廖景春,”林秋风想了想,回道,“那不是全性那个神算子吗?”
林惊蛰彻底精神了,她抓住林秋风,问道:“您认识我爸?”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林秋风说,“廖景春的事你问我没用,你得去问全性的人。”
林惊蛰恳求他:“您能带我去见见全性吗?”
林秋风挑了挑眉,笑道:“我没事去接触全性干嘛?我疯了?”
林惊蛰眼神黯淡下来,林秋风觉得她这个样子有点眼熟,便多嘴问了一下:“你妈是谁?”
林惊蛰又躺回去,闭上眼,懒怠地答道:“林秋雨。”
不想林秋风却很激动,他拉着林惊蛰,非要她再说一遍,林惊蛰被他叨扰地烦死了,便又说了一次:“林秋雨。”
林秋风震惊地瞪大眼睛,抓住林惊蛰的手,喃喃道:“我没想到能找到姐姐。”
当然,找到时,林秋雨已经故去多年了。
听了林惊蛰叙述事情经过后,林秋风提出要见一见林秋雨的坟墓。
林惊蛰答应了,于是他们又赶赴一切的起点,聿都。
林秋风沉默地看着林秋雨的墓碑,手轻轻放在碑上,见上面叙述的简略的生平,说:“没想到已经过这么多年了。”
林惊蛰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见他随意坐在地上,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烟,点燃烟头吸了一口,又吐得烟雾缭绕,整个人埋在往日的黄沙中,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转眼间,一整包烟都被抽光了。